“哪位姑娘?”
凌珩微微侧头,语气随意。
宋初尧微微皱眉,眼中掠过一丝不解。
“就是那个女子啊。我记得你说过,她是族中长辈的旧友之后,暂住宫外别院。”
凌珩这才想起来,眸光微微一动,似有波澜闪过,却又迅速敛去。
“哦,不用了,你忙你的就行。她的事,我会另派人照看,不必麻烦你。”
是这样吗?
宋初尧看着凌珩躲闪的神情,心里悄悄起了点疑问。
她一向心思细腻,察觉到这细微的异常,不由得暗自思忖。
那位姑娘,真的只是普通故人之女吗?
还是……
另有隐情?
“咦,大小姐?她今天也进宫了?”
另一桌传来玄知清亮的声音。
他目光一转,看了看站在凌珩身后的宋初尧,又低头瞧了瞧身边那个一声不吭、目光直视前方的男人凌楚渊。
玄知微微眯起眼,心中顿时了然。
玄知鼻子动了动,心想怪不得殿下一进来就脸色难看,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从方才那冷峻的神情,紧抿的唇角。
还有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透出的寒意,便能猜到几分。
瞧瞧,装镇定有啥用!
人心底的波澜,哪怕掩饰得再好,也总会从眼神、动作、呼吸间泄露出来。
抢心上人这种事,就得干脆利落,快准狠!
犹豫一秒,错过一世。
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时,跟在凌珩身后的宋初尧,脚下一滑,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险些失去平衡。
偏偏这时有宫女端着托盘从她身后经过,托盘上摆着刚沏好的热茶。
宋初尧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上去。
一直喝酒的凌楚渊脸色骤变,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站起来!
可他还没动,就已经迟了。
离宋初尧最近的凌珩,早就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点,地上有些湿。”
他低声提醒。
凌楚渊抬起的身子僵了僵,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随即缓缓放松,又慢慢坐了回去。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指尖却微微颤抖,映着烛光。
“殿下,您刚才那么急,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玄知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
“没事,坐久了有点发僵,想活动一下。”
凌楚渊淡淡回道,语气平静。
“?”
玄知心里嘀咕,嘴角微微抽了抽。
骗鬼呢?
谁坐久了会急成那样?
连酒杯都差点捏碎了……
这哪里是发僵,分明是心慌了啊。
这时凌珩正好抬眼朝这边望来,不偏不倚地撞上凌楚渊的视线。
凌珩神色如常,面色沉静。
他缓缓朝凌楚渊点了点头,动作从容不迫。
可在凌楚渊眼里,那笑容却像一把刀。
它不像是善意的示意,反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双眼睛,平静得近乎虚伪。
凌楚渊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腾地烧起。
他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青筋在手背上微微凸起。
“咔嚓”一声。
水晶杯不堪重压,清脆地裂开。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指缝一滴滴滑落。
刚走过来准备入席的蒋芩,一眼就看到了凌楚渊流血的手,顿时慌了神。
她低叫一声,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殿下!您的手怎么了?”
蒋芩满脸焦急,声音微微发颤。
她也顾不上宴会规矩,什么男女避嫌、礼法约束。
她连忙从袖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素色帕子。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凌楚渊的手。
帕子层层叠叠地裹上他掌心,试图止住那不断渗出的鲜血。
凌楚渊眼神阴沉,死死盯着前方。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宴会之上。
他压根没在意手上的伤,更没理会蒋芩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幕。
蒋芩弯腰为他包扎的样子,被不远处站在凌珩身后的宋初尧,清清楚楚地看进了眼里。
宋初尧正低头理了理裙裾的褶皱,不经意间抬眸,目光便撞上了那一幕。
蒋芩俯身,长发轻垂,指尖温柔地缠绕着帕子,神情专注。
而凌楚渊站在那里,眉目冷峻,却任由她靠近。
宋初尧的睫毛微微一颤,倏地垂了下去。
心口也跟着轻轻抽了一下。
那种感觉,像是一根细针悄然刺入,不深,却足以让她呼吸微微一滞。
她其实不想看的。
她本可以移开目光,看向别处,看向殿外摇曳的灯火,看向天空那轮圆满的明月。
今天宫宴热闹得很,花好月好,人来人往。
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她本可以只看风景。
可偏偏,她看到了。
那一幕像是刻进了她的眼底。
再怎么闭眼,也无法抹去。
没过多久,宁宣帝和吉安木入场,龙行虎步,气势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