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一勾,笑嘻嘻地打趣道:“哎哟,皇后这么盼着抱孙子啊?这话可说得真热乎。可有些事儿啊,光着急没用,光盼着也没用,还得看缘分,看天意。命里没那个运,急也没辙,哭都没处哭去。”
秦皇后依旧端着架子,腰背挺得笔直。
她眼皮都没多撩一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
金贵妃正哼了一声,鼻腔里发出不屑的轻音,打算继续开口,说些更扎心的话。
可目光一斜,不经意间扫过殿门口的方向。
突然定在了凌珩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她这些日子几乎没见着儿子。
凌珩回京后便被政务缠身,忙得脚不沾地,连入宫请安都耽搁了几天。
今天又是为了西辰使臣的事。
一早就入宫议事,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
她身为母亲,哪知道宋初尧已经去了三皇子府?
更没想到她今日竟会出现在宫中,还就站在自己儿子身侧!
这一眼瞧见,金贵妃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猛地拽住身旁丫鬟洛惜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那层细软的织锦布料里。
“洛惜!快!你看那边!三皇子身后那姑娘是谁?穿的是素青襦裙,袖口绣了浅兰缠枝纹……那到底是谁啊!她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刚才那副得意的笑容,瞬间碎了一地。
其实秦皇后早就留意到宋初尧了。
从她踏进殿门那一刻起,秦皇后的眼神便悄然扫了过去。
当初宋初尧离开东宫的时候。
她还暗自着急,生怕没了这层牵制。
黛滢那等心思深沉的女子会趁机钻空子,爬上太子床榻,搅乱东宫内宅。
但现在不一样了,蒋芩已经在东宫安顿下来,行事稳重,性子温顺,和太子处得也算和睦,秦皇后便渐渐放了心。
只要宋初尧别在凌楚渊面前晃,别再勾起那些旧事。
她去哪、跟谁,甚至嫁给谁,秦皇后压根不在乎。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棋盘外的闲子。
她瞥见金贵妃那张突然煞白的脸,唇角悄然一弯。
笑声很轻,却带着几分冷意。
“贵妃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话匣子一开,嘴都没停过。怎么这会儿不笑了?脸色倒是白得吓人。”
“也对,太子婚事近了,圣上频频召见蒋家女,婚期眼看就定下来了。反观三皇子这边,府邸冷冷清,连个正经妾室都没有,更别提侧妃。做娘的着急,也说得过去。”
呵!
她为了凌楚渊和宋初尧的事操了多少心,翻了多少本命格批书,暗中遣了多少人盯着,熬了多少个夜。
那些辗转反侧的时刻,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也该轮到金贵妃尝尝这份煎熬了!
看着多年的对手,此刻脸上写满惊疑。
秦皇后心里头竟有些痛快。
说实在的,今天这份舒坦,还得谢谢宋初尧。
若非她今日突然现身,金贵妃怎会露出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这场面,比她预想中还要好看得多。
金贵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珩的方向。
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宋初尧身上,那眼神里满是怨毒。
可凌珩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母亲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怒视一般,依旧坐得笔直端正。
不仅如此,他还刻意微微侧身,将身后的宋初尧彻底挡在了自己身后。
金贵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呼吸急促紊乱,一口气提不上来。
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糊涂!
实在是太糊涂了!
她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掴凌珩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可她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压着怒意,死死咬住牙关。
而凌珩不仅无视了母亲那几欲杀人的目光。
反而神情自然地伸出手,从桌案上轻轻拿起一碟精致小巧的点心。
随即,他缓缓转过身,将点心递向身后的宋初尧。
“今儿这宴会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宋初尧顿时一愣,连忙抬起手,连连摆动。
“不用了,三皇子,真的不用……这不合规矩,我……”
话还没说完,凌珩却已经将点心轻轻塞进了她的掌心。
那点心温温的,带着一丝暖意。
“尝尝吧,”他依旧低声道,“这是宫里特地请来的元州师傅亲手做的,手艺确实不错,甜而不腻,你应该会喜欢。”
与凌楚渊那种压迫感十足的举动完全不同,不会让人感到窒息或难堪。
反而让人心底悄然升起一股暖流。
宋初尧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玲珑小巧的点心。
外皮精致,花色雅致,香气隐约萦绕鼻尖。
她心头微颤。
“谢谢你,三皇子。”
两人一个低头递点心,一个含笑接过。
凌楚渊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粗暴得几乎带翻了面前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