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6年1月1日早晨6:37,太平洋,爱丽丝岛。
林欣一行人踏上「爱丽丝岛」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这处被冠以童话之名的浮岛,此刻却像被时光啃噬过的弃物——锈蚀的金属支架歪斜地刺向天空,褪色的帆布在风中扯出破布般的哀鸣,脚下的栈道木板腐坏得能看见底下翻滚的灰黑色海水。
偶有几只瘦骨嶙峋的海鸟停在断裂的栏杆上,投来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漠然,与那充满幻想色彩的岛名形成刺目的反差,仿佛一场拙劣的玩笑。
众人正沉默地打量着这片破败,一阵略显突兀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洛丽塔蓬蓬裙的女士缓步走来,裙摆上精致的蕾丝花边与她脸上那副加勒比海盗式的独眼眼罩、粗粝的络腮胡妆容(不知是妆容还是真有其事)形成诡异的混搭。
她身后跟着六名荷枪实弹的守卫,黑亮的枪口泛着冷光,末尾还跟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士,活脱脱一副秘书模样。
【爱丽丝·克莱尔·莫里森,这座岛的主人。】
女士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目光扫过林欣等人时毫无停留,仿佛在看几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话音刚落,她便径直带着那队武装人员转身离去,连一个让他们自我介绍的空隙都未曾留下。
【搞什么鬼?】
狂风当即皱紧了眉头,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愠怒而震颤了几分:
【装什么啊!男不男,女不女的,就这破岛,我动动手指头就能给它掀翻了!】
这时,那名秘书模样的男士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各位好,我是阿塔,岛主的随行秘书。】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岛主性情向来如此,兴致来了便多说几句,没兴致时谁也不理,随性得很,还请各位海涵,不必往心里去。】
埃里希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我们的飞行器需要补充燃料,大概需要多久?】
【五个小时。】
阿塔推了推眼镜:
【这座岛的航空燃料储备正好告罄,目前正从邻近岛屿调运过来。】
浮生接口道:
【燃料费用多少?我来结算。】
阿塔报出的数字让空气瞬间凝固——那数目竟是陆地上正常加注费用的五倍,且以龙国币结算。
别说林欣、埃里希和雅各布三人面露惊愕,就连平日里对数字毫无概念、一百以内加减法都要掰着指头算的狂风,也被这离谱的价格惊得瞪圆了眼睛。
【你们这燃料是掺了金子还是拌了银子?凭什么这么贵!】
她当即炸了毛,声音陡然拔高。
阿塔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若是觉得费用过高,各位随时可以离开。只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威胁:
【我恐怕,届时整个太平洋的浮岛,都未必会接待各位了。】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狂风攥紧拳头就要发作,却被浮生伸手按住了肩膀。
【没问题。】
浮生的声音平静无波,当即操作终端完成了支付。
确认到账后,阿塔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各位若需要休息或用餐,可前往浮岛边缘那栋建筑,既是食堂,也是休息区。】
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欣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先前与史蒂夫缠斗时被打断的肋骨与内脏伤,经过紧急处理,此刻已无大碍。
【进去歇歇吧。】
她提议道。众人点头,一同朝着那栋建筑走去。
推开门才发现,这地方竟是用锈迹斑斑的铁皮搭成的,活像个废弃的工厂车间。
内部却被勉强改造成了大食堂的模样,几十张公共桌椅东倒西歪地摆在大厅里,桌面坑坑洼洼,椅腿晃悠不稳,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破烂,随便擦了擦就摆上了阵。
【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狂风捂着肚子,脸上写满了委屈。
浮生朝不远处的服务台摆了摆手,一名穿着油污围裙的服务员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啪】地一声将菜单甩在桌上,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可当看清菜单上的内容时,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蚯蚓干、苔藓饼、腥臭的烂鱼拼盘……光是看着文字描述就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菜单上勉强能称得上【能吃】的,只有一套罐头套餐,价格却高得离谱,几乎能抵上寻常人家半个月的生活费。
林欣盯着菜单,眉头紧锁。
她并非没吃过比这更难以下咽的东西,早年在战乱区挣扎时,树皮草根都曾是果腹之物。
但在龙国安稳生活了这么多年,味蕾早已习惯了烟火气的滋养,此刻再看到这些东西,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爽感还是涌上了心头。
狂风更是急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