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汐面上一愣,
    即便被面纱遮着,也能看到她的脸上的僵硬。
    谢淮聿更加肯定,裴鹤压根没有告诉她。
    他们二人的情感,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
    至少,念汐是不喜欢被隐瞒的,他曾经便犯过这样的错误。
    湖畔有风吹来,徐徐吹乱了念汐鬓边的发,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面上再次恢复了淡然。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今日一遍说了吧,玉卿的花轿快来了,你捡重点说。”
    谢淮聿也不知道自己还想再说什么,他想说的话早已经说了无数遍,他也很想走,可心里被一股执念牵绊着,脚步一点都挪动不了。
    他耐着心思想说服念汐,
    “我知道你没有认苏玄,也知道你已经搬回了永济巷,家人一直都是你最看重的,所以……你不会与裴鹤去西疆的对不对。”
    念汐心里很乱,
    她别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湖上的荷花在随风舞动,明明那样娇嫩的颜色,落在她的眼里却平白暗淡。
    她是不舍裴鹤。
    可也不会因为裴鹤离开家人。
    自五年前重活的一刻起,她就决定了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的爱自己。
    她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因为自己愿意,而不是追随一个男子。
    所以,她和裴鹤的结局早已注定。
    然而,谢淮聿作为一个旁观者,无疑是看的最清的。
    她不得不承认,作为曾经的丈夫,谢淮聿足够了解她。
    可……她不喜欢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尤其是被谢淮聿。
    她抬手眼帘,与谢淮聿对视,
    就在视线被那双漆黑瞳孔卷入深渊时,
    她终于开口,
    “裴鹤没有雨我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最近很忙,我知道他有自己的事情,等他闲下来自会告诉我——”
    “顾怀夕!”
    谢淮聿连名带姓的唤她,他的视线变得阴鸷,脖颈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硬邦邦的说,
    “你不必和我说你们之间的相处,我没兴趣听,我只想听你的决定。”
    念汐再次沉默,
    她自有自己的决定,可这决定她没义务和谢淮聿讲。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二人就这样在安静的水榭中对峙。
    空气似乎都凝结在水榭中,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念汐突然觉得,这好像是谢淮聿头一次这般有耐心的等她说话。
    然而,
    水榭外已经锣鼓喧天热闹成一团。
    念汐这才惊觉,是宋羡安将玉卿娶回来了。
    她立刻提步往外走去,
    谢淮聿像是不甘心,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声音低沉沙哑,如远古猛兽,
    “怀夕,别走……”
    念汐没看他,
    “谢淮聿……放手吧,我要去寻玉卿了。”
    不知为何,
    这一刻,谢淮聿无论无何都不想放手,
    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嘶吼,
    在和他说,别放手。
    他总有一种感觉,今日之后,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手腕用力,念汐的身躯就被他拽了回来。
    他自身后将她抱住。
    哀求一样的在她耳边喃喃,
    “怀夕,别走,别和他走,求你。”
    男子发自内心的害怕和恳求如浓雾里的冰雨,砸在念汐的身上让她浑身冰冷。
    她好似游荡在溺水的边缘,稍不留意就会遁入深渊。
    她承认,事隔经年她都无法抗拒谢淮聿的恳求,也令她控制不住的心痛。
    毕竟,那是她情真意切真实爱过的人。
    可……那又能怎样。
    现在,她不爱他了。
    她没有挣扎,任谢淮聿抱着,
    “我曾听清牧说过,裴鹤离开东樾与两国停战有关,他离开的这样快,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念汐的话如一把扎满了钉子的利刃,在他的胸腔来回翻滚,疼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说,
    “怀夕,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卑劣……”
    念汐点点头,
    单薄的脊背靠在男子滚烫的胸膛,灼热的她不敢放松一点。
    “那便好。放开我吧,玉卿还在等着我。”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简单的几句话,比打他骂他还要戳人肺腑。
    这几日,他几乎夜夜饮酒到天明,想让酒气麻醉自己的心,想让自己第二日睁开眼时,面前浮现的不再是念汐的脸。
    可每一日醒来时,挥之不去的都是她和另一个男子紧握的手。
    他手臂用力,
    感受着怀里女子身躯的温软。
    下一秒,
    他松开了她。
    却在念汐跑出水榭时,对着那个背影喃喃说道,
    “怀夕,永远不要和我说谢谢。”
    ……
    念汐走到婚房时,
    齐玉卿身侧的大宫女青鸾正寻了出来,看见念汐陡然松了口气,拽着她便往房内走,
    “念姑娘终于看到你了,行礼的时候长公主没看见你,心里急的厉害,刚进来就让奴婢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