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牧回到永济巷的家中,姚氏早就给他热了一桶温水,
    洗去一身疲惫后,顾清牧刚要躺下,
    顾德忠竟然敲响了门。
    他将顾德忠扶进来,而后坐在他的膝前,
    “这个时辰了,父亲为何还不歇息?”
    顾德忠笑了笑,慈善的眸看着儿子,
    “上年岁了,没那么多觉,睡不着,想着来看看你。”
    顾清牧认真的说,
    “在儿子眼中,父亲从未老去!”
    顾德忠轻抚了抚儿子的鬓发,
    “在长公主那里做事是要比一般军营累些,自古女子想要掌权,都要比男子付出的更多,她身边的人也会更累。”
    顾清牧点点头,父亲虽然已经远离朝堂,可他的前半生都在朝堂沉浮,现在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对局势的判断。
    他回想起长公主刚执政的那一年,含元殿整夜整夜亮着烛火,那些谋臣能人都被长公主以礼代之,
    她从前被先帝保护的太好,想骤然接手何其困难。
    然而,她礼贤下士的事情,却被那些反对她垂帘听政的臣子传成了与人淫秽的情事。
    他亲眼看见过她的难,
    而今听到父亲的话才会深有此感。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
    “长公主是个很坚韧的女子,她也是当今女子典范。”
    顾德忠点点头,紧接着又有些忧虑的感叹,
    “陛下长大了,有了自己想法,只怕长公主日后的路不会好走。”
    顾清牧想起皇帝要给宋羡安赐婚的事,心中不免沉闷,
    他从不反感宋羡安,也知道宋羡安这些年一直未娶就是在等着长公主。
    论对长公主的深情,顾清牧其实自愧不如。
    若有一日,
    宋羡安真的能娶长公主为妻,他应该也会发自内心的祝福他们。
    顾清牧突然诚挚的说道,
    “儿子会一直效忠长公主,直至她不需要我。”
    顾德忠眉头皱了一下,看着儿子越发沉稳的眉眼下闪烁着的坚定。
    他开口问……
    “清牧你……”
    顾清牧惊觉自己的话有些露骨,赶忙补了一句,
    “长公主曾救过父亲,也曾帮我们顾家重建府宅,这样的恩情,值得清牧效忠。”
    “父亲也曾教清牧要做一个忠孝两全的人。”
    顾德忠点点头,满意的看着儿子逐渐成长为顶天立地男子。
    他忽然觉得,顾家的未来,有了希望。
    夜色渐深,
    顾德忠也准备回房歇息,临走之前,他突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夜京城发生了何事?听说谢淮聿命亲卫封了城门挨家挨户搜寻,还有人看到长公主身边的亲卫也在搜寻。”
    “可是丢了什么人?”
    顾清牧一愣,一时竟连个幌子也扯不出来。
    好在顾德忠满心疑惑,压根没看到隐匿在烛光后的顾清牧眸色闪烁。
    “奇怪的是,那些兵卫将整条巷子都搜寻过,独独没有进咱们家,这是为何?”
    顾清牧冷笑一声,
    还能为何!
    阿姐被人掳走后,绑她的人总不会好心到送她回家和家人团聚吧!
    而谢淮聿这样的做法,分明是早就将永济巷顾家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这谢淮聿,辜负了阿姐不说,还派人盯着他们顾家,
    真是心思深沉!
    他随口扯了个幌子,
    “京里丢了个贵眷,长公主不想被百姓猜测京里治安差,命我们连夜寻出来。”
    顾德忠点点头,
    “这倒是,京城是京畿所在,切不能没有秩序,那……可找到那位贵眷了?”
    顾清牧连连点头,“找到了。”
    顾德忠没再问下去,嘱咐顾清牧早点休息后,自己则回了房。
    顾清牧站在门檐下,望着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闷痛。
    父亲思念阿姐,即便不说,他们一家人也心知肚明。
    可阿姐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肯回来见父亲,不肯与他们团聚。他想阿姐一定有难开口的隐情。
    他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说服阿姐回来见父亲。
    ——
    次日,
    裴鹤直接去寻了谢淮聿,
    谢淮聿听完裴鹤的话,浓眉逐渐拧起,他盯着裴鹤不善问,
    “殿下没有看错?你确定那是苏家的车驾?”
    裴鹤一双眉眼微微上挑,神情冷漠,
    “孤不仅看到了苏家车驾,还看到你的那位相好苏紫菀,你不是在寻绑架阿念的幕后么?孤便做个顺水人情。”
    谢淮聿眉心微动,轻蔑的说,
    “殿下为何要来告知我,难不成,是你在京城施展不了拳脚,想让我帮你?”
    裴鹤冷笑一声,他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一片冰雪,
    “这苏家女儿是你谢国公的女人,孤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再敢纵容她伤害阿念,莫说苏家,你谢家孤也动得。”
    谢淮聿明白了裴鹤的意思,裴鹤是觉得他纵容了苏紫菀伤害怀夕。
    也觉得他既然已经有了新欢,又何必纠结于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