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皇帝的辇轿匆匆回宫,与他随行的,还有许靖央和萧贺夜。
内廷库房爆炸,绝非小事!
在得知许鸣玉闯入火海救人时,许靖央赶去太医院的步子,就更快了些。
皇帝跟着他们一起去的,一进门,就听到御林军的哀嚎。
绕过屏风,许靖央一眼看见,一名御林军赤着胳膊躺在竹榻上,半边手臂上的皮都烧掉了。
太医正在给他处理,只是稍微一碰,他就疼得哀嚎。
许靖央心下猛地一坠。
玉哥儿难道也出事了……
萧贺夜在旁边喊她:“靖央,许鸣玉在这儿。”
一扇屏风相隔,许鸣玉同样赤着胳膊,不过情况比外面那位御林军好上许多。
他只是额头有燎伤的痕迹,太医正在处理,胳膊上还有灼烫的红痕。
“阿姐……”许鸣玉声音有些虚弱。
在看见她身后的皇帝也在时,许鸣玉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皇帝抬了抬手:“许队尉,朕允许你躺着,好好休息,这件事,朕定会彻查,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许鸣玉却仍咬牙起身,拱手说:“皇上!库房骤然起火,绝非偶然,方才火势被扑灭后,御林军入场彻查,发现制造司总管万顺公公白天运进来的箱子里,竟有火药!”
“正因为这样,高公公检查库房时,才会不慎被炸而身亡!”
许靖央和萧贺夜闻言,都是一怔。
高公公?掌印太监高德胜死了?
这可是萧贺夜刚刚安插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怎么会这样凑巧?
许靖央看向萧贺夜,却发现他面不改色,可那双薄眸却黑沉得骇人。
皇帝皱眉,很是严肃说:“竟有此事?好一个万顺,来人,将万顺提来,朕要亲自审问!”
等待的期间,许靖央得知,这次一共死了三个人。
高公公和他的徒弟,还有当时离他们最近的一位御林军。
那位御林军是摔着头昏过去,从而被呛死的。
但高德胜和他的徒弟,竟都不是死于火灾,而是死于爆炸。
皇帝走到许鸣玉身边:“你救了几个人出来?”
许鸣玉垂眸黯然:“三个……可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皇帝重重叹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朕的内廷,竟有人胆敢放置火药,真是胆大包天。”
就在这时,万顺被带来了。
他被御林军扔在地上,马上又爬起来,哭着拽住皇帝的袖子。
“皇上,奴才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奴才是无辜的啊!”
“哼!你还想狡辩,御林军已经进入火场调查,出问题的就是你白日运进来的箱子!”皇帝一脚踹开他,怒指,“说!你在箱子里放了什么?”
万顺磕头如捣蒜:“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就是运了些礼佛的物件啊!经卷、檀香、佛像、香火织物……这些,这些单子您都亲自过目过的呀!”
“借奴才一千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里面夹带别的东西啊皇上!”
皇帝闻言,微微眯起眼,沉吟道:“哦?朕确实是看过那份清单,除了这些,你真没放别的了?”
万顺连忙指天发誓:“没有!绝对没有!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奴才就是按单子准备,装箱运送,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又不是不想活了,怎会自寻死路?”
皇帝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萧贺夜和许靖央:“如此说来,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多半是其他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一直强忍怒火的许鸣玉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他上前一步,目光通红充血,死死盯住万顺。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箱中只有贡品,问心无愧,那为何白日里我奉宫规要开箱查验时,你百般阻挠,甚至不惜拿出明龙玉令以势压人,就是不肯让我彻底检查?你若心中无鬼,为何不敢!”
万顺眼神慌乱地闪烁了一下,尖声叫道:“许队尉!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杂家当时阻拦,是因为那箱中是皇上御用的贡品,精贵无比,岂容你等武夫粗手粗脚地翻捡?”
“万一有所损毁,冲撞了神明,这责任谁担待得起?杂家奉皇命办事,自然要确保万无一失!皇权特许,难道杂家还做错了不成?”
皇帝适时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倒也确实怪不得万顺,朕确实吩咐过他,这些贡品需小心对待。”
就在这时,许靖央猛然拔出佩剑!
一声清越的剑鸣,冰冷的剑锋,眨眼间就抵在了万顺的喉咙上。
凛冽杀意瞬间弥漫而出。
“哎哟喂!昭武王饶命!饶命啊!”
万顺吓得魂飞魄散,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连皇帝都是一怔:“许靖央,你要干什么!朕还没开口,你心急什么?把剑放下!”
许靖央却持剑不动,凤眸中寒光凛冽。
她看也不看皇帝,只盯着剑下瑟瑟发抖的万顺。
“不让彻查,便是最大的疑点,谁能证明你当时不是在箱子里动了手脚?无论你出于何种理由,阻挠查验以致酿成如此大祸,便是渎职重罪!依律,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