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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水猴子
……
青牛道州与净土神州的交界处，名为“云梦泽”。
浩渺烟波八百里，水天相接处氤氲着淡紫色的薄霭，灵气如丝如缕，从澄澈的湖水中升腾而起，又被清风揉碎，散入两岸连绵的苍翠山影。
此地隶属天穹剑阁统辖，剑阁弟子御剑掠过苍穹的流光偶尔会割裂云层，成为这片静谧水域唯一的喧嚣点缀。
一叶小舟，无帆无桨，只随波逐流，慢悠悠地切开如镜的水面，犁出一道细长的银纹。
舟身陈旧，是岸边随意寻得的老船，带着桐油与湖水浸润的气息。
秦无幽盘膝坐于船头，玄衣铺在微湿的船板上，手中握着一根随手折来的青竹竿，细麻为线，一枚弯钩沉入水下数丈。
他双眸微阖，气息与这方天地几乎融为一体，唯有湖水偶尔的微动，昭示着竿梢传递来的细微震颤并非错觉。
船尾，篝火舔舐着一方薄石。
金蝉佛子褪去了庄严宝相，僧袍下摆掖在腰间，露出半截精壮的小腿。
他正专注地翻烤着两条尺余长的银鳞鱼，鱼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抹了些湖边寻得的野蜂蜜，油脂滴落在灼热的石面上，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袅袅散开。
“啧，这云梦泽的银鳞鱼，灵气倒足，肉质也细嫩，”金蝉用树枝拨弄着烤鱼，油亮的表皮已泛出诱人的金黄。
“可惜缺了把粗盐，若有山椒粉，滋味更妙。”金蝉撕下一小块焦脆的鱼皮丢进嘴里，满足地咂咂嘴。
“我说秦兄，你这鱼钩上连点饵食都不挂，真能钓上东西？莫不是学那姜太公，愿者上钩？”
“鱼在水中，我在舟上，皆是天地过客。缘至则聚，无缘则散，强求不得。”
竿梢轻轻一颤，秦无幽手腕微抖，一条通体银白、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的小鱼破水而出，精准地落在他身旁的竹篓里，兀自活蹦乱跳。
金蝉看得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得，是我着相了。你这钓的不是鱼，是道。”他掰下半条烤好的鱼递过去，“尝尝？虽无盐味，但胜在天然。”
小舟随波逐流，不知不觉漂入一片芦苇荡。
“哗啦。”
前方水花翻涌，一艘更显破旧的渔船从芦苇丛中钻出。
船尾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渔夫，皮肤黝黑，皱纹深刻，正费力地摇着一支旧橹。
他看到秦无幽的小舟，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后生仔，莫再往前喽！前面那片水域，不太平！”
金蝉将最后一口鱼肉咽下，扬声道：“老丈，此话怎讲？这云梦泽不是天穹剑阁的地界么，还能有妖魔作祟不成？”
老渔夫停下摇橹，任由自己的小船靠了过来，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道:“剑阁的仙长们自然是厉害的，可也管不到那些藏在水底下的腌臜东西！”
“前些日子，王老六家的幺儿，就是在前面那片‘鬼哭湾’打鱼，人……人就没回来！”
“捞上来的时候，浑身泡得发白，脚脖子上……脚脖子上有乌青的手爪子印！”
他压低了声音，道:“是‘水猴子’！那东西专拖人下水，找替死鬼哩！”
“水猴子？”金蝉佛子眉头微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道:“天穹剑阁所统领区域，灵气充沛，按理说这等怨气凝聚、上不得台面的阴邪之物，早该被涤荡干净了才是。”
秦无幽依旧看着平静的水面，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或许，正因其太上不得台面，太过低微，反倒入不了天穹剑阁那些眼高于顶的弟子们的法眼。”
仙门弟子斩妖除魔，所求多是功勋、历练或天材地宝，似水猴子这等怨魂野鬼，既无内丹可挖，又无威胁可言，确实容易被忽视。
老渔夫听不太懂他们话中深意，只当是年轻人不信邪，急得拍着船帮。
“后生仔，莫要不信邪！那东西邪性得很！听老汉一句劝，绕道走吧！”
“多谢老丈提醒。”秦无幽微微颔首致意，却并无绕道之意。
小舟依旧不疾不徐，向着老渔夫所指的“鬼哭湾”方向漂去。
老渔夫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的背影，叹了口气，摇着橹，调转船头，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金蝉看着秦无幽，笑道：“秦兄这是要去替天行道，除了那害人的水猴子？”
“它若不扰我，我又何必扰它？”秦无幽淡淡道:“天地生灵，各有其道。怨气所聚，亦是因果循环。只要不撞到眼前，随它去罢。”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鱼竿。
金蝉倒是饶有兴趣的笑了笑，道:“可它总是会撞到跟前的。”
小舟缓缓驶入一片水域。
此处的湖水颜色明显深了许多，呈现出一种幽暗的墨绿色。
两岸山势陡然险峻，怪石嶙峋，倒映在水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湿气息，连风都似乎冷了几分。
这里便是老渔夫口中的“鬼哭湾”。
蓦地。
“哗啦！”
就在小舟左前方不足三丈的水面，炸开一团浑浊的水花！
一个湿漉漉的黑影猛地蹿出半截身子！
那东西体型如半大孩童，浑身覆盖着滑腻腻的暗绿色水藻，几乎看不清皮肤本色。
四肢细长，指爪尖锐乌黑，泛着幽光。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尖嘴猴腮，一双眼睛只有豆大，却闪烁着贪婪的猩红光芒！
金蝉佛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略带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啧，这味儿……比烂了三个月的咸鱼还冲。”
秦无幽连眼皮都懒得抬。
“灭。”随后，他轻轻的吐出一次。
言随法出。
“吱！！！”
那水猴子惨叫一声，便化作飞灰。
前一瞬它还在张牙舞爪，下一瞬，原地只剩下几圈缓缓荡开的涟漪。
金蝉慢悠悠地咬下烤鱼最后一块肉，含糊道：“清净了。这水猴子也是倒霉催的，找替死鬼也不擦亮眼睛。”
……
青牛道州与净土神州的交界处，名为“云梦泽”。
浩渺烟波八百里，水天相接处氤氲着淡紫色的薄霭，灵气如丝如缕，从澄澈的湖水中升腾而起，又被清风揉碎，散入两岸连绵的苍翠山影。
此地隶属天穹剑阁统辖，剑阁弟子御剑掠过苍穹的流光偶尔会割裂云层，成为这片静谧水域唯一的喧嚣点缀。
一叶小舟，无帆无桨，只随波逐流，慢悠悠地切开如镜的水面，犁出一道细长的银纹。
舟身陈旧，是岸边随意寻得的老船，带着桐油与湖水浸润的气息。
秦无幽盘膝坐于船头，玄衣铺在微湿的船板上，手中握着一根随手折来的青竹竿，细麻为线，一枚弯钩沉入水下数丈。
他双眸微阖，气息与这方天地几乎融为一体，唯有湖水偶尔的微动，昭示着竿梢传递来的细微震颤并非错觉。
船尾，篝火舔舐着一方薄石。
金蝉佛子褪去了庄严宝相，僧袍下摆掖在腰间，露出半截精壮的小腿。
他正专注地翻烤着两条尺余长的银鳞鱼，鱼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抹了些湖边寻得的野蜂蜜，油脂滴落在灼热的石面上，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袅袅散开。
“啧，这云梦泽的银鳞鱼，灵气倒足，肉质也细嫩，”金蝉用树枝拨弄着烤鱼，油亮的表皮已泛出诱人的金黄。
“可惜缺了把粗盐，若有山椒粉，滋味更妙。”金蝉撕下一小块焦脆的鱼皮丢进嘴里，满足地咂咂嘴。
“我说秦兄，你这鱼钩上连点饵食都不挂，真能钓上东西？莫不是学那姜太公，愿者上钩？”
“鱼在水中，我在舟上，皆是天地过客。缘至则聚，无缘则散，强求不得。”
竿梢轻轻一颤，秦无幽手腕微抖，一条通体银白、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的小鱼破水而出，精准地落在他身旁的竹篓里，兀自活蹦乱跳。
金蝉看得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得，是我着相了。你这钓的不是鱼，是道。”他掰下半条烤好的鱼递过去，“尝尝？虽无盐味，但胜在天然。”
小舟随波逐流，不知不觉漂入一片芦苇荡。
“哗啦。”
前方水花翻涌，一艘更显破旧的渔船从芦苇丛中钻出。
船尾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渔夫，皮肤黝黑，皱纹深刻，正费力地摇着一支旧橹。
他看到秦无幽的小舟，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后生仔，莫再往前喽！前面那片水域，不太平！”
金蝉将最后一口鱼肉咽下，扬声道：“老丈，此话怎讲？这云梦泽不是天穹剑阁的地界么，还能有妖魔作祟不成？”
老渔夫停下摇橹，任由自己的小船靠了过来，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道:“剑阁的仙长们自然是厉害的，可也管不到那些藏在水底下的腌臜东西！”
“前些日子，王老六家的幺儿，就是在前面那片‘鬼哭湾’打鱼，人……人就没回来！”
“捞上来的时候，浑身泡得发白，脚脖子上……脚脖子上有乌青的手爪子印！”
他压低了声音，道:“是‘水猴子’！那东西专拖人下水，找替死鬼哩！”
“水猴子？”金蝉佛子眉头微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道:“天穹剑阁所统领区域，灵气充沛，按理说这等怨气凝聚、上不得台面的阴邪之物，早该被涤荡干净了才是。”
秦无幽依旧看着平静的水面，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或许，正因其太上不得台面，太过低微，反倒入不了天穹剑阁那些眼高于顶的弟子们的法眼。”
仙门弟子斩妖除魔，所求多是功勋、历练或天材地宝，似水猴子这等怨魂野鬼，既无内丹可挖，又无威胁可言，确实容易被忽视。
老渔夫听不太懂他们话中深意，只当是年轻人不信邪，急得拍着船帮。
“后生仔，莫要不信邪！那东西邪性得很！听老汉一句劝，绕道走吧！”
“多谢老丈提醒。”秦无幽微微颔首致意，却并无绕道之意。
小舟依旧不疾不徐，向着老渔夫所指的“鬼哭湾”方向漂去。
老渔夫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的背影，叹了口气，摇着橹，调转船头，很快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金蝉看着秦无幽，笑道：“秦兄这是要去替天行道，除了那害人的水猴子？”
“它若不扰我，我又何必扰它？”秦无幽淡淡道:“天地生灵，各有其道。怨气所聚，亦是因果循环。只要不撞到眼前，随它去罢。”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鱼竿。
金蝉倒是饶有兴趣的笑了笑，道:“可它总是会撞到跟前的。”
小舟缓缓驶入一片水域。
此处的湖水颜色明显深了许多，呈现出一种幽暗的墨绿色。
两岸山势陡然险峻，怪石嶙峋，倒映在水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湿气息，连风都似乎冷了几分。
这里便是老渔夫口中的“鬼哭湾”。
蓦地。
“哗啦！”
就在小舟左前方不足三丈的水面，炸开一团浑浊的水花！
一个湿漉漉的黑影猛地蹿出半截身子！
那东西体型如半大孩童，浑身覆盖着滑腻腻的暗绿色水藻，几乎看不清皮肤本色。
四肢细长，指爪尖锐乌黑，泛着幽光。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尖嘴猴腮，一双眼睛只有豆大，却闪烁着贪婪的猩红光芒！
金蝉佛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略带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啧，这味儿……比烂了三个月的咸鱼还冲。”
秦无幽连眼皮都懒得抬。
“灭。”随后，他轻轻的吐出一次。
言随法出。
“吱！！！”
那水猴子惨叫一声，便化作飞灰。
前一瞬它还在张牙舞爪，下一瞬，原地只剩下几圈缓缓荡开的涟漪。
金蝉慢悠悠地咬下烤鱼最后一块肉，含糊道：“清净了。这水猴子也是倒霉催的，找替死鬼也不擦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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