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谷进入,他们眼前出现一间有些残旧的道观。进入道观后,映入眼帘的,是位于视野中心的一株高大树木。
那树木披着金衣,树叶繁茂,树干中心长着一个树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嘴巴。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树。
各大家主确实早在树下,围着坐下,同时在树下的还有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青年道人。
“道长,究竟所谓何事,要如此紧迫地要我们诸位家主和族中骨干一应聚合于此?”一位家主首先问道。
“赵家主莫急,既然人已到齐,贫道便开诚布公了。”青年道人淡然说道,“各位应还记得贫道在三月前曾告知你们,神树需要供奉一系列贡品方能结果。其中贡品中所需要的灵石神宝已经备齐,但童子之血却……”
“夕风道长,光是灵石神宝就已得来不易。”一位长得跟头雄狮似的魁梧汉子大声打断了青年道人的话,“那可是供奉神族的重宝,只是挪用一点,我们就得逼迫矿区不停开工,死了多少人才凑齐。但至少,矿区死的都是一些奴隶。可你那所谓童子之血,要的是孩童的精血,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等如何做得出来!”
夕风道长冷笑,“王家主真是高风亮节,死几个奴隶毫无在意,只是借用些孩童精血反倒大喊道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家主一拳砸在面前的地面上。
“柳风医馆近两月来办了不少义诊,倒是筹集了不少孩童精血。”一位双目裹着布条的中年人轻声说道,正巧打断了两人的争论。“那些父母并不知道医馆所开的药中含有某种吸血微虫的虫卵,只是知道把孩子定期送回医馆。依靠这些虫子,我们还算顺利。唯一的遗憾是,依靠虫子吸血的量总是有限,要想满足道长的需求还需些时日。”
他的话说完后,其他几位家主皆是面色微变。没想到平日里最为温和的城北柳家家主柳乘风,居然是他们当中最为贯彻的一个。
“咳咳,”另一位柳姓家主柳天成干咳两声,“老夫也以豢兽的名义,以财易血,但终究愿意卖血的人还在少数。”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夕风道长眼神锐利,“神树已发出喻示,它将会在五日之后尝试开花,届时若没有足够的贡品供它吸收,便不可能诞生永生果。一旦失败,我们就要等上一个甲子!”
众位家主顿时沉默。
“你们当中有几人还能等待一个甲子?”夕风道长的语气甚至带了些许威胁。
“五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马姓家主马贵业捋着花白的胡子摇头道,“这是在逼我们杀人么?”
“为了永生的目标,总要有人牺牲的。”夕风道长不以为然,“若能死得其所,当属功德无量。”
“动静太大了,会引人瞩目。”头戴黑色高帽的赵家家主赵宴摇头道。
“没人让你们在城中杀人。”夕风道长循循善诱,“最近山中土匪很多,找一些偏僻的村子,以你们的实力要做得干净些,总是不难吧?”
众人再度沉默。
“嗯哼,”那位双目裹着布条的柳乘风忽然沉闷地哼了一声,身边的两名长老随即过来将他连同椅子托起。“我未必不能等上一个甲子。”
话毕,两名长老将他托离了现场。
“你们六人呢?”夕风道长看着剩下的六位家主问道。
柳天成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小孙子柳泽脸上。柳泽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更多的是恐惧。
“今日之事,我会在回去后仔细考虑,之后再给诸位答复。”
然后,他也带着鼎叔、剑伯等人离开了。七位家主走了两位,剩下的五位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于是便一个个借着“考虑”之名遁走了。
夕风道长并不拦着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到最后一定会同意的,哪怕是最开始拒绝的柳乘风。
人总是这样,既不愿放弃道德上的声名,也不愿放弃残忍的手段。
他称之为贪婪。
而贪婪的人,会使用各种形式装点自己,用一张精致的脸皮掩饰下面深不见底的大口。
他们,包括他自己都是这样的人。
送走所有人后,夕风道长忽然有些倦意,估计是因为这几日守在神树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他回到道观中,打算眯一下。不料此时响起敲门声。
“深更半夜,怎会有人突然拜访?”夕风道长顿时警觉,双目法眼一开,足以透过门扉看到一位正站在门外的书生。
书生看起来风尘仆仆,似是走了不少远路,大概是来临时投宿的。
他松了口气,起身就过去开了门。
“兄台,敝处窄小,还望兄台另寻他处。”
“道长,我不是来投宿的,而是听闻此处道长法力高强,故而特意前来求一道平安符。”
“求符?贫道已经很久没有为人写符了。”
“哦?是么?实不相瞒,我是从下林村一个孩子那里打听到道长您的,他说他前几日就是在您这里求的符,很是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