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众人集聚寿康宫请安。
    “孙儿、臣妾拜见皇祖母。”
    “起来吧!”
    柳絮上前几步要去搀扶崔雁宁,被陈卓璟的手抢先一步,娴熟地将女人扶起,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崔淑德对这一场景,格外满意。
    “嫔妃觐见~”
    三宫六院的妃嫔缓缓走进大殿,站定,跪下参拜,“臣妾等拜见太皇太后。”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平身!”
    “谢太皇太后。”
    陈卓璟提起话茬,“明日便是皇后寿宴,文武百官都会到场,祖母可要赏光,去热闹热闹?”
    崔淑德抿唇笑笑,“皇帝都如此说了,哀家怎会驳了皇帝的面子。”
    “柳絮、”
    婢女端着盖着红绸的头面上来。
    “奴婢恭贺皇后娘娘千秋。”
    崔雁宁甜甜地扬唇笑着,虽然女人凭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崔淑德送她的是一顶凤冠,还是忍不住开心。
    崔雁宁抬手掀起红布。
    赤金垂珠翡翠如意发冠。
    “这是祖父赏赐,祖母最喜爱的。”
    崔淑德缓缓言语,“皇后为先帝守丧三年,这还是第一次摆宴席过生辰,哀家年纪大了,这是你们这些小辈才喜欢的,放在库房里,闲着也是闲着。”
    崔雁宁眼眶通红,抬手轻抚发官上的赤金凤凰点翠。
    光泽焕发的南珠只能做陪衬。
    翡翠给金凤做点缀。
    这冠,是崔淑德生下先帝,皇祖父亲赏的,分量很沉。
    崔雁宁活这两世,崔淑德对她的照拂疼爱,从未减少半分。
    若不是崔淑德做主,想来也不会有人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主。
    崔雁宁捏着锦帕,簌簌落泪,抽噎出声。
    “娘娘~”秋芝轻抚着女人的脊背安慰。
    对面坐着的陈卓璟心里,冰火难耐。
    韦筱暖笑着开口,“嫔妾素闻皇后娘娘是从小养在太皇太后膝下的,今日一见,太皇太后对皇后娘娘,是真真得疼爱呢!”
    才人宁泠然跟着接话道,“是啊!太皇太后是将皇后娘娘当亲孙女疼爱呢!”
    禧嫔脸色一直不大好,明明她怀孕的喜讯刚刚传出,今日的风头,应该是她才对。
    可现在,皇后将风头全占了,压根儿没人理她一句。
    崔雁宁眉心微皱,手贴着圆肚轻抚。
    男人出声问,“皇后可是哭得难受了?”
    “没有…”
    收了这样的生辰礼,崔雁宁更觉着陈卓璟送的东西寒颤了。
    崔雁宁挽起唇角,向着在座妃嫔,大方一笑,“明日本宫寿宴,各位妹妹,都要来热闹热闹。”
    众人起身作礼,“臣妾等,定会按时赴宴。”
    夜晚,陈卓璟批完奏折,崔雁宁已经躺下歇着了。
    只要陈卓璟在,崔雁宁永远是背对着他。
    年茂图伺候陈卓璟脱掉锦袍。
    陈卓璟一身黄色龙纹寝衣,衬得皮肤暗沉,掀起女人身上盖着的被子,搭在自己身上半边。
    “臣妾怕冷,陛下自己一条棉被吧!”
    崔雁宁伸手一扯,将被子裹紧。
    陈卓璟无声应答,扯了条长棉被,将自己身上余出的棉被搭在女人身上。
    “宁儿,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声音驻留在女人的颈窝处,熏得人燥热。
    崔雁宁冷笑两声,觉得男人这话格外讽刺,“这三宫六院的妃嫔,陛下想抱哪个,就抱哪个,臣妾哪有说话的余地?”
    “朕知道错了。”
    声音震耳欲聋。
    崔雁宁绷不住心弦,泣不成声。
    崔雁宁哭脱了力,身子被男人缓缓搂过来,“对不起,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你别和朕置气了好不好?”
    若是放在前世,这个节点。
    崔雁宁怕是会感动得稀里哗啦,大哭一场,原谅他。
    可现在,她是又活一世的崔雁宁。
    是前世受尽他的冷眼旁观的崔雁宁。
    是前世先后痛失两个孩子的崔雁宁。
    是前世合族蒙冤倾覆的崔雁宁。
    哪怕他好像现在看着不一样了,对他体贴了许多,但她……
    她实在,没有原谅他的勇气。
    陈卓璟抬起指腹,细细擦拭女人脸上挂着的晶莹泪珠,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在笑,“陛下拿什么让臣妾原谅?”
    崔雁宁凝着男人狭长的丹凤眼,讥讽地笑两声,“是拿一件压根儿不需要您看一眼就送的披风,说原谅二字吗?”
    “还是您觉得,三年家书,能抵得了陛下的三宫六院?”
    声声入耳,将陈卓璟噎得说不出话来。
    将陈卓璟的心口割得遍体鳞伤。
    赵府,楚姗姗的母亲曹甲第,在府中伺候楚姗姗月子。
    为什么叫曹甲第?
    因为曹父原本以为是个男孩,就起了甲第这么个名字,希望儿子科考高中,能考个第一。
    没想到,是个女孩。
    不过曹甲第确实应了这个名字,很爱读书,教育女儿也爱读书。
    楚姗姗坐这半个月子,整日除了吃睡外,就是捧着本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