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赵为礼院里,西厢房,郑落雪抚着圆润的肚子,低声呻吟,“疼、好疼。”
    小檀跪在身侧,“小姐,大少夫人还没生下来,稳婆和郎中都在大少爷院里,咱们院子里的小厮,奴婢去求,他们也不肯去请稳婆。”
    “想是有人见不得我得郎君的疼爱,要让我…”郑落雪长呼一口气,“要让我和孩子一尸两命。”
    “小姐,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奴婢去找三少爷,奴婢去找三少爷请稳婆。”
    “郎君去吃喜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小檀满脸惊慌,“那怎么办啊?小姐。”
    郑落雪蹙着眉心,闭眼挨过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疼痛,“你去将我妆匣里的首饰挑拣些,看看院子里的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是、奴婢这就去。”小檀匆忙去拉开妆匣,拿帕子将首饰包好,仓皇而出。
    马车里,赵洺峰和赵为礼父子二人共乘一车。
    赵为礼向来对赵洺峰恭敬,“父亲今日吃了不少酒,回去可要好生歇着。”
    相比较赵为仁的粗枝大叶,赵为礼,更适合做运筹帷幄的权臣。
    赵洺峰提起话茬问,“你今日急着要回来,可是因为你房中的妾室?”
    赵为礼的解释过于冗长。“大嫂苦等大哥多年,终于要得偿所愿,为赵家添丁,儿子自然也想去讨个喜。雪儿确实也快到日子了,儿子就想着早些回去。”
    赵洺峰提醒道,“巧意帮着你娘打理家事,很是辛劳,你不要怠慢了她。”
    “儿子知道。”
    赵为礼下了马车,直奔自己院里,离老远儿就听见小檀的哭喊声,“李管事,我求求您了,我家主子快生了,就让我出去,去她找个稳婆吧!我家主子真等不起了呀!”
    “小檀,不是我不难为你,是少夫人下令,西厢房不许人外出,这样…我给你跪下,你别难为我了行吗?”
    “李管事,我求求你,行行好吧!再拖…再拖我家主子就危险了!”
    赵为礼大步走来,怒吼一声,“荒唐!”
    “三少爷!”
    小檀跪着挪动两步,眼睛看到了希望,“三少爷救命啊三少爷,主子,主子今日晌午便有了动静,已经拖了两个时辰了。”
    “赵四六,去请稳婆和郎中过来。”
    赵为礼瞪了李管事一眼,大步走进厢房。
    “雪儿、”
    “郎君~”郑落雪立在内室中央,双手攥着房梁上悬着的粗布两端,积在心底的委屈,顷刻迸发。
    看到赵为礼慌张的面庞,心里的大石头,可算落地了。
    赵为礼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慰,“我回来了,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郑落雪承着肚子阵阵传来的剧痛,苍白着唇,“只是…”
    “只是我们的孩子…”
    郑落雪呜咽哭出声来,“我们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赵为礼跟着心疼,柔声细语,“孩子可以再有,我只要你平安。”
    “郎君~”郑落雪整个人挨在男人怀里,顶着剧痛,缓缓使力气。
    按理说,羊水破了,便要生了。
    郑落雪心里鬼精着呢,一直暗暗使着力气。
    稳婆匆匆而来。
    “哎呦,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三少爷,您可要出去等着?”
    “郎君~我怕。”郑落雪嗔一声,赵为礼满眼疼爱,“不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两人面对面站着,郑落雪紧着呼吸使劲儿,“女子生产污秽,郎君不许往下看那些。”
    赵为礼不以为意,压低声音在女人耳畔问,“你是我的人,我哪里没看过?”
    “郎君~”郑落雪急着嗔,“你不要看!”
    赵为礼满脸宠溺,“好好好,不看不看。”赵为礼听话地闭上眼。
    郑落雪将头挨在赵为礼的肩膀上,紧紧抓着男人身上的光滑料子,“啊呼~”
    “呼~”
    郑落雪徐徐吐出一口气,使紧力气。
    一家子集聚在赵为仁院里,赵为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灼难耐。
    婢女匆匆进来,向钟巧意报信。
    “三少爷回来了,还让人请了稳婆来。”
    钟巧意冷下脸,还有些心慌。
    婴儿的啼哭声洪亮传出,给落日也添了些生机。
    “生了!生了!”赵为仁一个箭步冲上台阶,迈过门槛。
    稳婆笑呵呵地报喜,“恭喜赵大人,恭喜赵将军,少夫人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小少爷。”
    “恭喜公爹,恭喜大哥!”
    赵为仁顾不上许多,抓着稳婆的大臂问,“我夫人呢?”
    “夫人一切都好,就是累得睡下了。”
    赵为仁的妻子王玫兰接过睡着的男婴,抱在怀里,“哎呦,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姗姗可吃苦头了。”
    赵洺峰开怀笑着,“倒是像老大小时候。”
    赵洺峰拍板做主,“等孩子满月,必须大摆宴席,一起热闹热闹。”
    赵为礼院里,西厢房,郑落雪咬紧牙关,将浑身的力气徐徐排出,可算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