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在飞快地盘算:这事要是继续吵下去,院子怕是得分成两派——一派觉得易中海有理,说他干了活就该有补贴;另一派觉得他动了粮食分配的规矩,是欺负老实人。偏偏粮食这种事,不管站哪一边,都会得罪另一边。
他往旁边挪了半步,试图看清易中海眼里的那点情绪。那不是单纯的愤怒,里面还有一点……防备?甚至有那么一丝不安?
“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何雨柱大声喊了一句,把嗓子压得洪亮,像厨房里压着锅盖不让蒸汽跑出来。
人群稍稍静了静,可那股子情绪还在冒着热气。
“分粮的事啊,咱得弄明白,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定罪的。老易,你说你是干活换的,那就得有个证儿、有个说法,不能光靠嘴说对吧?”雨柱盯着易中海,目光沉沉。
易中海冷哼了一声:“证儿?我干的活是你们眼瞎看不见?还是说你们不愿意看见?”
人群里立刻又有人炸了:“你这是骂谁瞎呢?”
“骂的就是你们这些只会嚷嚷的人!”易中海的声音猛地提高,像一把刀子划破了院子的空气,“我不欠你们的,不欠任何人的!我多的那一份,是我用力气换来的,不是偷的,不是抢的!”
他的眼睛一一扫过人群,那种锋利的目光让好几个本来还想开口的人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何雨柱看得出来,这火已经压不住了,问题不光是粮食的事,还有这几个月来积攒的各种不满,今天全都翻了出来。
他心里暗骂一声“糟了”,手心已经微微沁出汗。易中海这种性格,要是硬顶下去,非得跟院子里闹得翻天不可。而且,雨柱忽然意识到,粮食分配的事里,也许还有他没听到的隐情。可现在,没人愿意听隐情,大家只想找个出气口。
何雨柱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心头隐隐一紧——他有些怕这袋粮食会在众人的揣测下变成导火索。加上他一早在厨房里闷着火忙活,炭火的热气裹着锅里的香味熏得脑门发胀,此刻站在人群中,嗓子干,耳边的喧闹声像一阵阵敲鼓,震得他太阳穴直突突地跳,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恍惚。
张贵成抬头,看了一圈围着的人,眉毛皱成一团:“你们都在这干啥呢?我这还没喘匀气,就听见老远的吵嚷声。”说着,他扭头瞅了易中海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老易,你是该跟大家说说,这袋子里头的东西是咋回事吧?”
这话一出,四周立刻掀起一阵小声的议论——有人眼神往袋子上扫,有人干脆凑近了几步,像是要看清楚麻袋口是不是跟分粮食那天的袋子一个样。
易中海的脸色又沉了一分,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显然他已经在压制心里的火气。
“这袋子,是我自己搬的工换的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度,“跟你们一粒没关系。”
“自己换的?”刘嫂立刻尖着嗓子,“那你倒说说,是跟谁换的?在哪换的?这袋子上的印记,怎么跟咱们分粮食的袋子一个模样?”
何雨柱听着,心头那股说不出的烦躁越发沉了,他明知道现在自己插嘴可能没人听,但还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哎哎哎,别一口咬死了,先把话听全——”
可他话没说完,就被三大爷打断:“雨柱,你别护着他。老易这事,你要说跟分粮没关系,那这袋子上的标志又怎么解释?你做饭是细心人,这点你心里有数吧?”
何雨柱被问得一滞,胸口闷得厉害,脑子里仿佛有股热气冲上来,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是啊,这袋子表面的确是院里分粮食时常见的那种麻袋,可真要说这就是证据,也未免太急了。
他暗暗叹气,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老易虽然是个冷面的人,但按他那骨子里的倔劲,要真是拿了不该拿的,恐怕早就炸开骂人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冷着脸硬扛。
“你们非得逼我拿人出来作证是吧?”易中海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隐隐的颤动,不是害怕,而是被逼到极点的愤怒,“我倒要看看,有谁敢站出来说我动了你们的口粮!”
这话像是往火堆里倒了一瓢热油,瞬间“嗤啦”炸开。
“你这是威胁人!”
“呵,谁怕你啊?咱们都是实话实说!”
“就是,你做得出来就得认!”
人声再一次冲上了顶点,甚至有人已经悄悄挪到了麻袋边,像是想伸手去摸一摸里面的东西,看看是不是和自己家的粮一个样。
何雨柱看着,心里的那股晕意更重了,耳边的吵闹声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雾。他知道,如果这一刻没人出来压住场子,这事八成会变成拉扯、抢东西,甚至推搡。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脑门的沉闷声开口:“都给我站住!麻袋谁也别碰!”这声吼透着一股子从灶台火里练出来的威势,倒是让人群硬生生顿住了几秒。
趁着这片刻的安静,他咽了口唾沫,望向易中海:“老易,你要是觉得自己理直气壮,那就把怎么来的、谁给的,细细说一遍。咱院里的人,再吵再闹,也得讲个清楚明白。”
易中海的目光沉沉地锁住何雨柱,像是在衡量他这话里到底是帮忙,还是逼他表态。
就在这对视的缝隙里,张贵成忽然放下肩上的麻袋,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尘土随之在地上晕开一圈。张贵成眯起眼,缓缓说:“这袋子,不光是印记一样,连封口的绳子打的结法也一模一样。老易,你敢说这不是分粮那天就封好的袋子?”
何雨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这细节,怕是比袋子表面的印记更有说服力。可他又不愿意贸然下结论,尤其是在这么多双盯着的眼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