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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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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再也不会疼了
    在宋时年的请求之下,两天之后蒋正明终于松口,说协调好了工作安排,可以五天后准备手术。

    高善予看着宋时年这些天为了这件事寝食难安的,很是心疼。

    他是第一次为了一个患者上心到这种程度,还是对每一个患者都是这样?

    如果是对每一个都这样,那他得多累啊。

    宋时年之前倒也没有遇见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但遇见了,他总不能坐视不理,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何况人家小朋友还送了他一幅那么漂亮用心的画。

    手术前一天,宋时年以第一助手的身份跟季佳及她的父母进行了术前谈话。

    他尽最大程度把手术目的、手术方案、手术风险等等一一说清。

    季佳父母听到手术成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时候,面露迟疑。

    季佳分别牵起他们的手,只坚定地说了一句她不怕。

    宋时年再三强调,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但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保证手术的成功,而且鉴于季佳自身的身体状况,下不了手术台也有很大的可能。

    季佳爸爸神色纠结,眼神中充斥着担忧:“蒋教授来做手术也不能......”

    宋时年声音低沉地回答:“不能,任何人都不能,蒋教授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佳佳的手术难度也不仅仅在于操作,还有她自身的身体状况。”

    季佳有些疑惑:“我的手术不是主任来做的吗?”

    季佳妈妈也才反应过来,宋时年说的主刀医生是蒋正明。

    “是啊,主任不是说蒋教授没有时间来做这个手术吗?”

    宋时年垂眸,只一句“他医者仁心”寥寥解释。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佳佳的情况,这个手术做还是不做,都是两难的境地,你们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做,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如果不做,我们也会给出最佳的保守治疗方案。”

    他们三个人回去商量了很久,期间季佳又疼了起来,额头直冒冷汗,面色苍白,嘴唇都被咬破皮了,她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季佳妈妈看着她这样子实在于心不忍,最终还是签了字,手止不住地抖,名字都是写得歪歪扭扭的。

    ......

    手术当天,季佳在进手术室之前,给了爸爸妈妈一个信封,说如果她没办法陪伴他们了,就把信封打开。

    手术室里好多医生,他们都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季佳只凭着眼睛,就认出了宋时年。

    因为宋叔叔的眼睛会说话。

    她只看了一眼,便感受到他眼眸中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我下棋的时候真没让着你,你太厉害了,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季佳点点头,说:“好呀。”

    声音清脆悦耳,稚嫩纯真。

    主刀的医生她不认识,但是看起来不年轻,眼角和她爷爷一样有了皱纹,很和蔼。

    麻醉师是个很温柔的阿姨,在给她麻醉之前一直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她笑了笑,说自己真的不怕。

    麻醉开始之后,她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终于感受不到疼了。

    她想,就这样好好地睡一觉吧。

    ......

    手术长达六个小时,从白天到黑夜。

    季佳的父母站在手术室外。

    大厅的灯光昏黄而柔和,宛如昏暗的黎明,空气中弥漫着焦虑和紧张,他们紧握的拳头中透露出无力与愁苦。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

    事与愿违亦是人生常态。

    七点刚过,手术室里的仪器叫嚣个不停,似暴戾的猛兽,当一切归于直线的时候,在生命的交错处,希望的光芒瞬间迅速黯淡,生命也归于沉寂。

    所有医生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锐利,流露出无奈与悲伤。

    手术室中的气氛渐渐凝固,宛如冰封的寒冬,没有一丝温暖可寻。

    宋时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睫轻颤,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站在手术台前,神情庄严肃穆地深鞠一躬。

    小朋友,再也不会疼了。

    季佳父母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交换了无声的眼神,彼此间的担忧无言传递。

    门敞开,医生带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来,他们立刻上前,张了张唇,想问手术结果,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宋时年摘下口罩,低垂着头,一句“我们尽力了”便给出了最沉痛的宣判。

    ......

    换好衣服之后,宋时年背靠墙壁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后他就扎进了书房,拿着季佳的画看得入神。

    要不是高善予来书房拿资料,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呀?”

    “头晕。”

    坐地上他感觉能缓解一些。

    高善予想上前扶他起来,听到他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脚步顿住,转而又出去倒了杯水进来。

    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宋时年一滴水都没喝过,现在嗓子干得像撒了一把面粉,他也毫无知觉。

    他放下了手中的画,将水一饮而尽,干涩的感觉才稍稍有所缓解。

    高善予视线落在那幅画上。

    她知道今天是季佳做手术的日子。

    而如今宋时年这副神情,不用问,她也知道结果了。

    她陪他一起坐在地上,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他不是第一次亲眼看着病人离世。

    但年纪这么小的患者,还是在手术台上,是第一次。

    宋时年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没事,别担心,能消化好。”

    再多的情绪也不能留到第二天,这都消化不了,做医生注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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