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履行眯起鼠眼,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
“东宫火异,疫气北涌……”,他用那根油腻的手指,在奏报上狠狠一划,“天要亡李承乾,老夫就来给他烧一把旺火!”
这老狐狸,当年魏王在世时,就没少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魏王一倒,他立刻装死,如今见太子失势,又开始蠢蠢欲动。
“来人!”高履行阴恻恻地唤道,声音像是从地窖里发出的,“去把王医正给老夫请来!”
不多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医官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房间,冲着高履行深深一揖:“下官王邈,见过高侍郎。”
“王邈啊王邈,你祖上三代都是太医,想必医术了得吧?”高履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王邈头皮发麻,连忙回道:“侍郎大人谬赞,下官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
“略懂皮毛就好,”高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的差点没把王邈拍趴下,“现在有个简单的活儿,就看你愿不愿意为老夫效劳了。”
“侍郎大人请吩咐,下官万死不辞!”王邈连忙表忠心,心里却忐忑不安。
高履行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邈的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大人……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王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哼,欺君之罪?”高履行冷笑一声,“太子现在自身都难保,谁还有空管你?再说了,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你当年是魏王的人?现在太子倒了,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了,老夫保你荣华富贵,否则……”
高履行没说完,只是阴森森地看了王邈一眼。
王邈浑身一哆嗦,立刻跪倒在地:“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很好,”高履行满意地点点头,“去吧,记住,要做的天衣无缝,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高府。
与此同时,城南的流民窟里,几个穿着破烂的汉子正围着一堆篝火烤着发霉的馒头。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走了过来,冲着他们神秘一笑:“各位老乡,想不想挣点外快?”
“外快?啥外快?”一个满脸污垢的汉子警惕地问道。
“嘿嘿,简单,只要你们今晚去匠户区放几把火,事成之后,每人赏钱十贯!”
“放火?烧房子?”汉子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怕啥?现在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太子是瘟神?那些匠户都是给太子干活的,烧了他们的房子,也算是为民除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只要你们听我的,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敢泄露出去,哼哼……”那人威胁地笑了笑。
汉子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点了点头:“好,我们干了!”
是夜,崇仁坊灯火通明,但太庙前,却笼罩着一层悲壮的肃穆。
崔知晦捧着兄长染血的抄本,站在那块被黑漆泼污的“匠魂碑”前,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竖子敢尔!”他怒吼一声,一把扯下身上的布袍,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石碑之上,将那被黑漆覆盖的“匠魂碑”三个字,染成一片血红。
“崔大人,你这是何苦啊!”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崔知晦充耳不闻,用染血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直到那三个字重新焕发出血色的光芒。
“兄长,你看到了吗?知晦一定会为你,为那些死去的匠户,讨回一个公道!”崔知晦仰天长啸,声音悲凉而决绝。
周围的百姓被崔知晦的举动深深感动,一个老匠人颤颤巍巍地走到石碑前,跪倒在地:“崔大人,我们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们知道,太子殿下是冤枉的!这些匠户都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
“对!不能让他们白死!”
“我们要为他们立碑!我们要让他们的名字,永远流传下去!”
百姓们纷纷响应,有人解下身上的衣服,当做纸张;有人捡起地上的木炭,当做笔墨。
他们围在石碑周围,奋笔疾书,抄录着《匠户名录》上的每一个名字。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西市的书肆老板们,自发地印行《匠户名录》,还在封面上题写了三个大字——“活人碑”!
这“活人碑”一出,瞬间洛阳纸贵,无数百姓争相购买,只为记住那些被遗忘的名字。
与此同时,魏征正把自己关在工坊里,谁也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隐秘的箱子里,拿出一枚古朴的铜印——那是当年“火政司”的印章。
“火器是利器,也是凶器。用之正则国泰民安,用之邪则生灵涂炭。”魏征抚摸着铜印,眼神复杂。
他命人以旧法重新铸造了一枚同样的印章,然后又暗中仿制了三枚铜符,每一枚都刻着神秘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