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顾时彻的床上空无一人。
    连褶皱都没有,像从未有人躺在那里过,像之前的记忆全是假象。
    江晚晴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住,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
    她感觉心口突然撕裂开。
    好像意识里那把刺入顾时彻心脏的刀,跨越两个时空回旋刺进她的心脏里。
    那把无形之刃还要将她的心口狠狠刨开,刨得鲜血淋漓才罢休。
    大概静默了两分钟。
    江晚晴脱力跌跪在地上,拼命揪自己的头发,颤抖着张开嘴,无声哽咽着。
    她颤抖地举起双手,下巴微颤,一瞬不瞬盯着这双手。
    现实里这双干净白皙的手,和意识里那双沾满污浊的手渐渐重叠在一起。
    江晚晴哭得溃不成军,“我...我亲手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听那个疯子的话...”
    “是我...亲手杀了他!”
    江晚晴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口中不停低语着是她杀了顾时彻。
    她亲手杀掉了爱人最后的意识。
    窗外天色阴黑。
    金黄色的银杏落叶在空中漂浮、翻滚,颤抖,最后坠落于地面。
    金黄的落叶一半落在人间道上,一半落在黄泉路里,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
    突然,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头上。
    江晚晴一愣。
    “姐姐,地上凉,快起来呀。”
    清冷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江晚晴缓缓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眸子哭得红红肿肿。
    面前,顾时彻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身形消瘦得厉害。
    他高大的身子还有些微微摇晃,刚从病床上起来,还站不太稳。
    顾时彻勾唇微笑,面白如雪,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流转着波光。
    江晚晴哭的时候,他的心也揪着疼。
    绿时彻出来了。
    他出现的条件就是身体极度虚弱,精神又要承受巨大痛苦之时。
    上一次完整出现,是在国外中枪之后。
    “姐姐怎么哭了,是因为一起来没有看见我吗?”
    “我一醒来没看见姐姐,也哭了。”
    “所以这充分证明,姐姐和我很般配。”
    顾时彻宠溺摸了摸她的头。
    “但姐姐现在不要哭了,我不是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说了要回来见你,就算把黄泉炸个底朝天,把地狱炸个大窟窿,也要来见你。”
    顾时彻笑容明朗,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想要逗她开心。
    他左眼尾下还有一道小挫伤。
    就在刚刚,连接在顾时彻身上的医疗设备发出警报,心跳指数异常。
    所以顾时彻被紧急推到手术室。
    而那时,江晚晴还在他崩塌的意识世界里,面对着一片黑暗也流连着,不愿出来。
    在手术室里。
    还没等医生为顾时彻检查,他猛地一睁眼,像诈尸一样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在手术室的所有人发出爆鸣,吓得连连后退。
    “妈耶,诈尸了!”
    顾时彻下意识扫过房间内的人,扶着额声音虚弱沙哑。
    “我的老婆姐姐呢?”
    医生颤抖着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外面病房的方向。
    顾时彻摘掉呼吸面罩,从手术台上下来时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
    “顾少,您小心一点,你才从昏迷状态醒来,肢体运动功能还没完全恢复。”
    旁人想去扶他,被他推开。
    顾时彻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得歪歪扭扭也要去找她。
    “说了要回来见你,就算要跨过生死两个世界,也要来见你。”
    .......
    江晚晴哭丧着脸,身子一抽一抽,盯着他那双真实的眼睛发着愣。
    她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创造的虚拟世界。
    顾时彻扣紧她的手,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要他表演个高空走钢丝没问题。
    要他耍浪漫哄人开心,他还真有点手足无措,毕竟这是主体人格的专长。
    突然顾时彻灵光一闪,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姐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下辈子想多积点德应该做什么职业呢?”
    顾时彻捂着嘴,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江晚晴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
    顾时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顾自笑了起来。
    “姐姐没猜到吗,做怪盗啊,因为怪盗基德,哈哈哈哈。”
    他拍了拍大腿,开始狂笑起来。
    江晚晴一瞬不瞬盯着他,一言不发。
    顾时彻忍住笑,微微歪头看她。
    “怎么?姐姐不觉得很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
    “一个猎人开枪打了一只狐狸,结果猎人死了,你猜为什么?”
    江晚晴眼睛还是望着他,忍不住捧了个场,“......为什么?”
    顾时彻抱住她,笑得花枝乱颤。
    “因为...因为那只狐狸是反射狐,哈哈哈哈,子弹反弹回去了。”
    “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