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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叟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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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鸟笼
    鸟笼

    巷子深处的杂货铺总在黄昏时分透出一股铁锈味。陈默第三次推开那扇掉漆的木门时,铜铃晃了晃,没发出半点声响。

    "看中这个了?"驼背老板用袖口擦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他指的是墙角那个鸟笼,乌木骨架缠着暗红色的藤条,笼门的铜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像是无数只眼睛挤在一起。

    "多少钱?"陈默的指尖刚碰到藤条,皮肤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细针蛰了一下。

    老板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十块。不过提醒你,这笼里不能养活物。"

    回家的路上,鸟笼在自行车筐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陈默想起老板浑浊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三十块钱花得有点荒唐。他租的老式居民楼在六楼,楼道里永远堆着杂物,声控灯时好时坏,每次上楼都得使劲跺脚。

    把鸟笼挂在阳台时,天色已经暗透了。对面楼房的窗户亮起点点灯光,陈默煮了包泡面,坐在桌边慢慢吃。阳台的方向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他走过去看,鸟笼好好地挂着,笼门紧闭,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也许是风吧。他这样想着,拉上了阳台的窗帘。

    夜里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半梦半醒间,陈默好像听到了鸟叫,不是清脆的啾鸣,而是沙哑的、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嘶鸣。他猛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那声音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陈默在阳台发现了几根灰白的羽毛,细得像棉线,散落在鸟笼下面的地板上。他皱着眉捡起来,羽毛又轻又脆,一捏就碎成了粉末。这笼子里从来没养过鸟,哪来的羽毛?

    他仔细检查鸟笼,乌木骨架上的藤条缠绕得更紧了,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笼底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角落里似乎有个黑色的斑点,像是干涸的污渍。

    上班的时候,陈默总觉得心神不宁。同事跟他说话,他好几次都没听清。午休时趴在桌上,他又听到了那种沙哑的鸟叫,这次听得格外清楚,就在耳边,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他猛地抬起头,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同事们都在低头吃饭或看手机。

    "你没事吧?"旁边的女同事关切地问,"脸色好差。"

    "没事,可能没睡好。"陈默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鸟笼。笼门竟然开了条缝,铜锁歪斜地挂着,像是被人动过。陈默心里一紧,他明明记得早上出门时特意检查过,笼门是锁好的。

    他伸手去关笼门,手指刚碰到铜锁,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块。锁上的花纹在指尖下蠕动,那些眼睛形状的纹路仿佛真的眨了一下。陈默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不止。

    这时,他看到笼底的灰尘里多了些东西。不是羽毛,是一些细小的骨头,白森森的,像是鸟的腿骨,碎成了好几截。

    陈默感到一阵恶心,冲进卫生间吐了半天。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这鸟笼一定有问题,明天必须把它扔掉。

    那天晚上,他把鸟笼从阳台取下来,塞进了客厅角落的柜子里,还找了块布把它盖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他竖着耳朵听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他站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四周都是鸟笼,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地挂在天花板上。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黑暗中蠕动。沙哑的鸟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他的耳膜。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被藤条缠住了,那些暗红色的藤条像蛇一样越缠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所有的鸟叫都停了。

    陈默看到面前的鸟笼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轮廓,不是鸟,是人。一个蜷缩着的人形,被藤条紧紧捆在笼子里,脸埋在膝盖间,只能看到乌黑的头发。

    "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笼子里传来,又轻又细,像是女人的声音。

    陈默吓得浑身僵硬,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那人慢慢抬起头,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

    "它饿了......"女人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它需要活物......"

    陈默猛地从梦里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声音,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啃咬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牙齿啃木头。

    陈默抓起枕边的台灯,握紧了发抖的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那个盖着鸟笼的布正在慢慢蠕动,下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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