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婶,南瓜要放油炒,不然不好吃。”
“李氏,你想那样吃就自己弄,搭在我家里吃,就别说了!”
“李四婶,南瓜要放油炒,不然不好吃……”
“啊……你?啊啊啊!当家的,我受不了,你让这个女人走吧,我不活了……”
李家村深处,
有一棵巨大的槐树,
槐树歪歪的,枝繁叶茂,好像特意要为这家人遮荫。
李氏身上脏兮兮的,她的眼神有些怯懦,
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骂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此刻,场面很乱,
四婶子泪流满面,在老槐树下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伺候。
四婶子的两个儿子,对着李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吼叫,甚至还想要动手,
幸好旁边四叔阻止了,要不,李氏得有一顿打。
午时刚过,
各户农家都是炊烟缭绕,正是忙饭食的时候。
最近赵国河北大军归乡,不少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这一个月,李牛头的疯婆子李氏,轮到在四叔家里吃。
可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闹成这样。
只能说,人性禁不起考验。
有回来的兵卒告诉村里人,赵帝行宫杏儿早就不见了。
估摸着是死了,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一两个人说,没人信。
但是好几个能接触到皇帝护卫的兵卒都这么说。
那杏儿肯定就是真的没了。
以前四婶能忍李氏,现在没了后人,四婶这恶婆子就开始作妖了。
篱笆院墙外,村民们端着饭碗,就出来看热闹了,
他们有说有笑,就像看节目一样。
五叔家的人,听着动静来了,三叔也来了,
小片刻后,当家的二叔李马头,
脸色难看,心情沉重的走到了四叔家。
“她疯婆子了不起?把我母亲害成这样。”四叔家大儿子恶人先告状。
“行了吧。你们家柴也拿了,兵司的养老银也拿了,做人得讲良心。”马头的小儿子最看不惯四房,将李氏拉到了一边。
“特么的,那是我母亲该拿的。否则,谁家照顾一个疯子。”
“狗日的东西,老子早看你不是人了。妈个蛋……”
来的人很多,吵闹的声音很大,
又打架了!
老二家的儿子跟老四家的两个又打了起来。
这会槐树下,乱象更重了,
村里的人虽然不敢拍手叫好,但都感到特别喜悦。
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
四婶哭闹,二婶也哭闹了起来,就连三婶都在骂人了。
‘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害大家呢?’
‘这个女人当年就该死,害大哥一生不算,还要害我们……’
面对别人的吼叫指责,李氏不敢还嘴,也不会还嘴。
她好像又犯病了,只是一个劲的低头颤抖,
眼里满是恐惧,嘴巴也在莫名其妙的念叨。
小片刻后,李氏不停地后退,脏兮兮的冬衣下,她的手上全是伤口。
没人给她烧热水,自己烧的时候,容易烫伤。
“母亲……母亲!”
退到墙角的李氏,忽然眼神愣了,
她好像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一刻,她有些木讷,在思索到底是不是幻觉。
因为这几年,她总是听见这种声音。
“母亲,母亲啊!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杏儿的声音沙哑,
她现在说话喉咙会痛,所以一般不开口。
但看见养母脏兮兮的,手上是伤,头发还全部打结,哪有女儿受的了?
以前李牛头活着的时候,李氏虽然神神叨叨,
可一身干干净净,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李家村,老槐树下安静了。
众人停下了争吵,愣愣的看着这边,
李氏浑身颤抖,哭泣不停。
杏儿身前,李氏虽然泪流满面,头摇晃的厉害,却在极力克制。
她虽然很想说话,但又好像记得,女儿不喜欢她开口,所以她一直忍着。
在她的世界里,
她以为女儿,也嫌弃她多嘴才离开她的。
“杏……杏儿啊!回,回来了。”李马头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的解释了两句,
“你也知道,久……久病无孝子嘛。大伙其实也不容易。”
杏儿脸色冰冷,没有理会李家几个叔叔,
自顾自的带着母亲走了。
李牛头生前的财富不菲,全被几个叔叔家里分了,
赵国每个月,还有银钱发给李氏,
到头来就是一句‘久病无孝子’?
当真就是,明明白白的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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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婶子最坏,她以为我傻,我才不傻呢。”
“她家拿我的钱,拿我的柴火,还以为我不知道,哼……我就要整那个坏女人。”
“我就是没人嘛。我要是有人,才不跟她们一起。”
“嘿嘿,杏儿啊。你回家就好了,母亲……不唠叨你吧?”
“不唠叨,你坐好,我去收拾屋子。”李杏儿将包袱放好,进了养父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