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东方?”
三道声音几乎叠在一起。
这个陌生的词汇,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三位主神心中激起了困惑涟漪。
波塞冬先懵了,抬手挠了挠海皇冠,那玩意儿刚才被“寂灭★天外飞仙”震得歪了半边。
“东方?是海尽头的迷雾?还是比极北之地还远?”
他活了万载,劈开过最险的海沟,从没听过这名字。
由于冥后与至尊玉的事件,哈迪斯最近一直都紧皱着眉头。
此刻,又出现一位与至尊玉相同模样的人,他那双隐藏在黑色披风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掌管冥界,通晓无数灵魂的记忆碎片,自认对人间、乃至神界的隐秘都有所了解。
然而,眼前之人的言语,却让他如坠雾里。
“古老的东方……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宙斯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凝重,像是在咀嚼一个苦涩的谜题。
作为众神之王,统御着一切时空,奥林匹斯山的权柄覆盖着人类、半神、宁芙、甚至泰坦巨人的遗迹。
可这个所谓的“东方”又是哪里?难道会比奥林匹斯山更古老?
它存在于何处?
奥林匹斯神王的骄傲在这未知面前,裂开一道细缝。
果然如此!
看到三主神未知的模样,乘风明白,此地所有神灵,都不知道有个古老的东方。
看来,天之裂隙,隔绝了彼此时空。
怪不得八景宫的老子说,天之裂隙,危险重重,一般神灵很难通过。
想起过天之裂隙的轻松模样,乘风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海风还在吹,血海的浪头拍着尸山,闷响像敲破钟。
三位主神站在对面,一个挠头,一个沉默,一个攥着权杖发怔,只剩对未知的紧绷。
乘风抬眸,言语像羽毛刮过刀锋。
“也许你们不知道那方时空,不过我没必要解释。交出雷霆之锤,放了至尊玉,本邪灵自会离开。”
宙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雷霆之锤?
那是悬在他神冠上的断头刃,一个足以颠覆奥林匹斯统治根基的秘密。
一旦泄露,哈迪斯阴冷的视线,波塞冬膨胀的野心。
那碎片炼成的雷霆已是权柄的象征,真正的锤子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在两位兄弟面前提起。
“放肆!”
宙斯的怒喝撞在血海上,溅起一片红浪。
“你说的雷霆之锤,本王从未听说过。”
他权杖直指乘风,紫袍上的雷霆纹突然活了。
“至于至尊玉,他打伤赫拉克罗斯,还把阿瑞斯揍得卧床不起。辱我神威,岂能说放就放?”
乘风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神王,这么说来,你锤不交,人也不放了?”
“是又如何?”
见乘风的言语有些咄咄逼人,神王的心头火起。
不管怎么说,作为这方时空的主宰,统领天地神灵已久,岂会被一番言语吓倒。
“不管你是何方异灵,敢对本神王不敬,必受惩罚。”
神王话落,手中的权杖忽化噬神长矛向乘风刺去。
长矛出手,众神战栗。
这矛根本不是凡铁所铸,乃是用克洛诺斯的犬齿磨成。
当年他推翻父神时,从泰坦神王口中硬生生掰下了犬齿,经奥林匹斯山巅的雷火炼了三千年,尖刃上还残留着泰坦神族的哀嚎。
只要矛尖进入对手的一定范围,那些被封印的神只残魂就会扑上去啃噬对方的灵力,吸走接触者的神性。
哪怕是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也都忌惮他手中的长矛。
哈迪斯静静地站在一旁,却没出手。
也许,他认为神王一人足矣。
波塞冬心中却复杂难缠,他知道乘风的实力,也看出宙斯在轻敌。
噬神长矛虽厉害,对付眼前之人,显然不行。
他清楚,宙斯若不用雷霆,他的三叉戟与噬神长矛可以不相上下。
但当时,对方只用一招,便将他击出很远。
他望着乘风那依旧挺直的背影,又瞥了眼宙斯脸上那副神王威严,终是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刺吧,刺得越狠越好。
等会儿收不住手时,才知道这异灵的骨头,比泰坦的犬齿还硬。
他也没动,想看宙斯出丑,想为之前被乘风击败,找回一点颜面。
乘风动了!
但,波塞冬的想法却落空了。
乘风没有挥剑迎击。
而是如闪电般掠向一边,避开噬神长矛的雷霆攻击,语出如轻云拂月。
“我天朝乃礼仪之邦,初到贵地让你一招,下不为例!”
话音未落,魂河的冷意忽然更近了一寸。
脚下的血水像被人掐住脖子,潮声骤哑。
哈迪斯动了。
他的双股叉抬起,没有抖旗般的铺陈,一道更深的影子从他脚下生长出来,像夜里拔节的荆棘,爬满岸线。
铁链自阴影里抽出,细若发丝的铭刻在链节上浮沉。
许多极轻的幽光贴着乘风的小腿往上攀,冰冷、潮湿,带着冥界那种冷金属的气味。
空气里有一缕没烧透的柏木香。
——拘魂。
乘风身体里月华突然闪了一闪,心里给脚下的幽光落了两个字。
没有惊惶,也没有任何变化。
月华闪过的瞬间,那些幽光如雪遇朝阳,融化消失。
似已知道“锁灵幽光”无用,冥王不重声势,出手极省。
像老猎人丢的套索,宁可慢半步,也不会浪费一寸力量,指间的缚神锁链已沉入了地底。
宙斯的长矛仍在远处吞吐云光,没有立刻压上来。
波塞冬把三叉戟压在肩膀上,目光盯死他,像在等一个笑话的下半句。
带着深渊寒意的铁链,从地底漫上时,乘风并未理睬于它。
只是左足轻点,白袍的一角掠起一条干净的弧线。
十拳剑吐出时,凝出半指五彩光。
没有雷霆,没有风啸。
只有一声极轻的轻微相触。
“嗤。”
那一剑并不斩链。
而是挑。
剑尖抬到一个不起眼的角度,提成一个临时的结,顺手再往前一送。
黑雾被迫让开一道窄缝,缝尽头正对着哈迪斯的兜帽。
布料吃了风,轻轻一跳。
兜帽被剑气挑起,沿着那根看不见的线飘到半空,缓缓翻落在冥王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