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指尖的茶盏重重磕在木桌上,溅出的茶水打湿了庞勇洗得发白的衣襟。"堂堂镇妖将军,如今连只狐妖都降不住,还配提当年?"她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面馆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棂,佩蓉急忙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住夏冰的肩膀。"夏姑娘,你有所不知,"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恳切,"当年庞勇一人独战黑风山三十六妖,以一柄青锋剑护下整座城池。他...他只是受了心魔所困..."
"心魔?"夏冰挑眉,目光落在对面那个颓废的男人身上。庞勇垂着头,粗布衣袖下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刀疤,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只是个借酒消愁的凡人。
佩蓉苦苦哀求:"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帮他重拾往日雄风。"
夏冰冷哼一声,正欲反驳,却见庞勇踉跄着起身,摇摇晃晃走向柜台,颤抖着手打了一壶酒。她盯着那熟悉的背影,胸口莫名一阵刺痛。
夜色渐深,夏冰与庞勇坐在简陋的面馆后间。庞勇已连饮三碗烈酒,双颊通红,眼神涣散。"我...我本该..."他喃喃自语,话未说完又仰头灌下一碗。
夏冰不动声色地拿起另一只酒碗,与他对碰。"来,喝!"她豪爽地仰头,却悄悄将酒倒在了桌下。庞勇浑然不觉,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
几次三番后,夏冰终于察觉异样——庞勇碗中的酒竟一滴未少,只是清水而已。她眯起眼睛,看着庞勇故作豪迈地吞咽,喉结滚动,却不见丝毫醉意。
"你..."夏冰皱眉。
庞勇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我在戒酒。"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如重锤击在夏冰心上。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却为心魔所困,连一杯酒都戒不掉,心中莫名酸楚。
次日,两人一同用饭。刚放下筷子,几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便大步走来,拍着庞勇的肩膀吆喝:"老庞,城东醉仙楼开张,不去喝一杯?"
庞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点头应下。夏冰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别去!"
"夏姑娘,"庞勇苦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夏冰咬唇,最终还是跟着去了。醉仙楼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几轮推杯换盏后,庞勇已面红耳赤。夏冰警觉地环顾四周,忽见角落里一盏青色狐灯无故闪烁,灯芯跳跃间竟隐约现出一抹妖异的红光。
她心头一紧,那抹红光刺痛了她的灵识——有妖气!
"庞勇,我们走。"夏冰猛地站起,拽住庞勇的衣袖。
"别扫兴,"庞勇醉眼朦胧,"好不容易放松一回..."
就在此时,那盏狐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照亮了整个酒楼的一角。夏冰清晰地看见,灯影中一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裙摆上绣着的金色花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那是...穿越女白薇薇的标记。
夏冰心神一震,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三百年前,她亲眼看着这位穿越而来的女子以妖术魅惑众生,而今日,她似乎又回来了。
酒楼内的气氛骤然诡异,庞勇依旧醉醺醺地笑着,却不知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风暴即将来临。
夏冰柳眉倒竖,手中短刀瞬间出鞘,寒光一闪直取那抹白色身影。"何方妖孽,敢现原形!"她厉喝一声,刀锋直逼对方咽喉。
"哼,凡人就是凡人,连妖气都辨不出。"那白衣女子轻蔑一笑,身形竟如烟似雾般扭曲起来。夏冰定睛一看,正是三日前在山林中遇到的神秘女子——小易。
"小心!"庞勇大吼一声,挥剑而上。
小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素手轻扬,数道银丝般的妖气骤然向夏冰袭来。夏冰仓促闪避,却仍被一道妖气划过肩头,顿时鲜血淋漓。"啊!"她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夏冰!"庞勇目眦欲裂,挥剑挡下小易的攻击,将夏冰护在身后。他手中长剑虽非神兵利器,却因主人一身正气而锋芒毕露。
小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一抹冷笑:"区区凡铁,也敢阻我?"她纤指一弹,空气中忽然爆发出一股诡异吸力,庞勇只觉手中长剑几乎脱手。
夏冰咬牙忍痛,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箓掷向小易:"破!"符箓在空中燃起金光,小易被迫显形,却趁机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追!"庞勇二话不说,拔腿就要追去。
"等等!"夏冰拉住庞勇,指向角落里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血迹,"她受伤了!"
庞勇眼神一凝,顺着血迹追至后院。只见那血迹断断续续,却始终新鲜。他屏息凝神,忽然纵身一跃,长剑精准刺入一堆杂物之中。
"锵!"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痛呼。庞勇剑势不减,接连几剑刺向同一方位。虽然看不见敌人,但他凭借着多年对阵妖魔的经验,顺着那若隐若现的血迹和妖气,将隐藏在暗处的小易逼得节节败退。
"啊!"又是一声惨叫,小易最终承受不住,化作一缕青烟仓皇逃窜,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