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叶无名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紧张的。
他以前可从未经历过这些。
仙家之地!
在他看来,这上升宗就是仙家之地。
能够进入这种地方,对他自己来说,无疑是有巨大好处的。
自己得把握住机会。
而一旁的老者则是打量着叶无名。
太上长老叶天命!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叶天命,但他知道叶天命在上升宗的地位。
无比的高!!
当年李宗主经常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太上长老叶公子有言.......”
现如今,上升宗的宗门理念,都是源......
风过南渊,纸灯浮水,那一盏写着“我也在”的灯笼渐行渐远,仿佛载着整片天地的低语。溪畔少年们望着它,没人说话,只有心跳与灯火共鸣。那光不耀眼,却像一根细线,穿过了十年光阴,系在了某个早已被遗忘的承诺上。
阿芽坐在老槐树下,白发如霜,手中仍握着那枚铜铃。铃声轻响,不是风吹,而是她指尖微微一颤。她已年过六旬,眼眸却依旧清澈,像是盛着南渊最深的泉。她知道,那盏远去的灯,并非无主之物??那是启心院今年毕业的孩子们,写给“三位守心人”的信。
十年前,妹妹离世。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是在一个春风拂面的清晨,她最后一次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桥断了,但我到了。”然后闭上眼,嘴角含笑。叶无名抱着她坐了一整天,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极长,长到仿佛能延伸回寒溪村的雪地。
自那以后,他再未离开南渊。
他在溪边搭了间小屋,每日教孩子们读古籍、辨心音、学吹埙。他说的话不多,但每个字都像从土里长出来的,沉实,有根。孩子们不怕他,反而最爱围着他,听他讲“忘我境”的故事。他们总问:“叶爷爷,你真的不怕黑吗?”
他答:“怕。可有人摇铃,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千菱则走遍天下。
她不再只用骨笛唤醒记忆,而是将《风吹不熄灯》谱成十二支变调,传于各地启心分院。有人说她在西域沙漠中让枯井涌出清泉,有人说她在东海孤岛上以笛声平息了一场持续七日的风暴。但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心若不燃,万灯皆暗。”
如今,她正骑着一头雪白冰鸦,自北境归来。羽翼划破云层,带下一片逆雪,轻轻落在南渊上空。她跃下兽背,抖落肩头寒霜,走向阿芽。
“来了。”阿芽抬头,微笑。
“嗯。”千菱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支断裂的陶埙,“我在归忆谷的尽头找到了它。就在那座崩塌的银桥下面,埋在雪里三十年,却没碎。”
阿芽接过,指尖抚过裂痕,轻声道:“他还在等我们。”
千菱摇头:“他已经完成了他的路。现在,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地面微震。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更深的律动,像是大地的心跳忽然与某处同步。溪水泛起金纹,纸灯纷纷悬停半空,灯芯暴涨三寸,焰色由橙转青。
“守心泉……醒了?”千菱皱眉。
阿芽闭目感应,片刻后睁眼:“不是泉醒,是‘它’在回应。”
她指向天际??那里本应晴空万里,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裂痕,如同琉璃破碎的纹路。裂隙深处,隐约有无数低语传来,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上的呼唤:
>**“我在……救我。”**
千菱瞳孔一缩:“这声音……不止一个!”
阿芽站起身,铜铃再响。这一次,铃声不再是单一的“叮”,而是层层叠叠,仿佛千百人同时摇铃。她的掌心浮现一道古老符印,正是当年守心堂失传的“共心契”??唯有三人同心,方可开启通往“残识海”的门径。
“忘我境虽毁,但并非所有灵魂都得以解脱。”阿芽低语,“那些在最后时刻爆发呐喊的‘薪柴’,他们的意识并未消散,而是散入天地,成了游离的‘残识’。他们记得‘我在’,却找不到归途。”
千菱握紧骨笛:“你是说……它们被困在了‘虚忆之隙’?”
“是。”阿芽点头,“而如今,某种力量正在牵引它们,试图重组??就像当初律尊借恐惧重生一样。”
“谁在做这件事?”千菱问。
阿芽望向远方山巅:“还记得影司最后一位执律使吗?那个在律碑崩解之夜逃入地脉的人……他叫沈知悔。”
千菱脸色骤变:“他没死?”
“他选择了另一种‘活’。”阿芽缓缓道,“他剥离了自己的名字,吞噬了三百残识,把自己变成了‘反守心者’??一个以混乱为食、以遗忘为力的存在。他不信‘我在’,只信‘我不该存在’。”
风忽然狂啸。
那道天际裂痕猛然扩大,化作一张巨口,从中涌出无数扭曲黑影,形似人,却无脸,无心,只有一双空洞的手,抓向溪面纸灯。
“他在抽取心火!”千菱怒喝,骨笛横唇,一声尖锐笛音刺破长空。蓝光如网洒出,暂时阻住黑影。但下一瞬,更多残影自四面八方汇聚,竟在空中拼凑出一座倒悬的塔??塔身由无数哭喊面孔堆砌而成,顶端立着一人,黑袍猎猎,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如渊。
“阿芽。”那声音沙哑,却带着熟悉的悲凉,“你说人该说‘我在’。可若存在本身就是罪呢?若每一个‘我’的觉醒,都会撕裂世界的平衡呢?”
“沈知悔!”阿芽厉声,“你曾是守律者,也曾救过孩子!你亲手烧毁过三份清心榜,只为保住一个说真话的书生!你不是没有心!”
“正因我有过心,才知心有多痛。”沈知悔低头,袖中滑出一卷焦黑竹简,“这是最后一份《旧律》残卷。它告诉我:秩序必须有代价。若无人承担黑暗,光明便无法存在。”
“所以你要重造牢笼?”千菱冷笑,“让千万人再次成为薪柴,只为了换少数人的安稳?”
“不是牢笼。”沈知悔抬手,倒塔轰然压下,“是平衡。我要建立‘无我说’??所有人自愿放弃‘我’的概念,进入永恒静默。那样,就再不会有痛苦,不会有失去,不会有爱而不得的煎熬。”
阿芽猛地将铜铃砸向地面。
铃未碎,反而炸开一圈金光,化作十七道人影??正是当年守心堂最早收留的十七个孤儿。他们已长大,有的成了医者,有的成了匠人,有的甚至已在启心院任教。此刻,他们齐声诵念:
>“我在。”
>“我痛。”
>“我爱。”
>“我惧。”
>“但我仍在。”
金光冲天,与千菱的笛音交织,形成一道螺旋屏障,挡下倒塔。但沈知悔只是冷笑,挥手间,数百残识被强行扭曲,化作利刃,刺向屏障。
“你们不懂!”他嘶吼,“我妹妹死在律尊刀下,就因为她不肯说‘我错了’!我母亲被囚禁三十年,只因她写了首诗!我恨律法,可我也怕自由!怕人心一旦解放,会比律法更残忍!”
阿芽忽然笑了。
她解开发髻,任白发飞扬,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纸灯笼??正是十年前妹妹画下“桥”的那一盏。她轻轻点燃,放入空中。
“沈知悔,你错了。”她声音温柔,“自由不是没有代价。但我们选择承受,是因为我们相信,一个人说出‘我在’的声音,值得整个世界为之震动。”
灯笼升至半空,忽然爆裂。
不是毁灭,而是化作万千光点,每一粒都映出一张人脸??有笑,有泪,有怒,有悯。那是十年来,所有曾在启心院说出第一句真话的人的灵魂印记。
千菱仰头,泪水滑落。她将骨笛置于唇间,吹出《风吹不熄灯》的终章??不再是唤醒,而是**安魂**。
笛声如雨,洒落大地,与光点交融,形成一条横跨天际的星河。
沈知悔怔住。
他看见光点中浮现出妹妹的脸,正对他微笑。她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忽然跪下,黑袍寸裂,露出胸口一道深深烙印??不是“∞”,而是两个字:“**姐姐**”。
原来,他一直记得。
只是不敢想起。
“我在……”他颤抖着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我是……沈知悔。”
刹那间,倒塔崩解,黑影消散,残识纷纷化作流萤,顺着星河向上飞去,仿佛回归母体。天际裂痕缓缓闭合,风停,水静,纸灯重新漂流。
阿芽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欢迎回来。”
三日后,启心院新增一门课:《忏悔与重生》。
授课者,沈知悔。
他不再披黑袍,而是穿着粗布衣裳,站在讲台上,第一句话是:“我曾以为,沉默是最好的保护。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保护,是教会别人如何发声。”
叶无名坐在后排,默默听着。
课后,沈知悔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妹妹……最后有没有恨我?”
叶无名摇头:“她只画了一幅画??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捧着一朵小白花。”
沈知悔怔住,良久,泪水滚落。
又一年春,南渊溪畔。
新一批孩子放灯,其中一盏特别明亮。灯面写着:“**我也在,且我愿听。**”
夜深,阿芽独坐溪边,铜铃轻响。
忽然,她听见另一个铃声回应??来自极北。
她笑了,知道千菱又在巡行路上。
而另一侧,海风送来渔火,三百艘船再度排成“我在”二字,照亮归途。
她抬头望月,轻语:“叶无名,你说得对。
最厉害的,从来不是那个走完长路的人。
而是第一个,敢点亮灯的人。”
风起,铃响,溪水潺潺。
十七盏纸灯忽然升空,环绕她旋转,宛如星辰。
在那光晕中央,仿佛有个背着妹妹的影子,微微一笑,然后消散于春风。
这一生,他们未曾求名。
但他们走过的路,长出了光。
而光里,总有新的脚步,轻轻响起。
>**“我在。”**
>**“我也在。”**
>**“我们都在。”**
声音由近及远,传遍山河,落入每一个尚能流泪的眼中,尚能跳动的心里。
从此,天下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