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齿轮在手里轻轻转动,带着悬空集市的温度,带着无数人的期盼。李默握紧它,加快了脚步。世界之心的塔影就在前方,塔下的锁链正在发光,像在等着他们,解开最后一个音符。
越靠近世界之心,空气里的共鸣声就越清晰。起初是细碎的嗡鸣,像无数根琴弦在同时震动,后来渐渐变得宏大,有海浪拍岸的壮阔,有齿轮转动的精密,有孩子们唱歌的清亮,层层叠叠裹着他们往前走。
“听见了吗?”阿蛮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好像有很多人在跟我们说话。”她手里的荷叶晃了晃,里面的珍珠跳出几颗,在地上滚出串音符,竟与共鸣声完美重合。
李默拔出重剑,剑身上的画面第一次变得完整——世界之心是颗悬浮在半空的巨大晶石,像块被千万道光包裹的琥珀。晶石周围缠绕着九道黑色的锁链,锁链上布满了尖刺,每道尖刺都在吞噬周围的光。而在晶石下方,那座曾经倒塌的共鸣塔正在重新升起,塔砖上的纹路与他们走过的每个地方都相连:有平衡之海的珍珠线,有记忆之墟的碎片,有秩序之城的齿轮。
“锁链就是老裂痕的怨念所化。”墨老的竹杖指向最近的一道锁链,锁链上的尖刺正在蠕动,像无数双攥紧的拳头,“它们害怕共鸣塔重新立起来,更怕世界之心的光照进每个角落。”
三人走到共鸣塔下,塔基上刻满了父亲的笔迹,都是些未完成的图谱。李默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字迹,突然发现有处空白被人补全了,补上去的线条歪歪扭扭,像是阿蛮的笔迹,旁边还有串小小的珍珠印,是鲛人留下的。
“是大家一起补的。”阿蛮笑着说,她从荷叶里拿出片齿轮树叶,贴在空白处,树叶立刻与纹路融为一体,“你看,伯父没画完的,我们帮他画。”
老钟给的风语齿轮突然在李默手里发烫,齿轮上的笑脸纹路亮起,与塔基的图谱产生了共鸣。整座塔开始轻轻震动,砖缝里钻出藤蔓,藤蔓上开出“未来说话”花,花瓣上的影子不再是零散的画面,而是无数人肩并肩的模样——有墨老在竹简上写字,有老钟在敲齿轮,有记忆之墟的孩子在捡碎片,有平衡之海的鲛人在放珍珠线。
“齿轮在指引方向。”李默举起风语齿轮,齿轮自动飞向最近的一道锁链。锁链上的尖刺猛地扎过来,齿轮却灵活地避开,顺着锁链的纹路转动,所过之处,尖刺纷纷软化,变成了柔软的藤蔓。
“原来这齿轮是钥匙!”阿蛮拍手叫好,她将荷叶里的珍珠抛向锁链,珍珠落在藤蔓上,立刻开出星星点点的花,花瓣上的光顺着锁链往上爬,像给黑色的锁链镀上了层金边。
李默提着重剑跟上,剑身上的光晕与齿轮的光汇在一起,劈开锁链上残留的黑雾。黑雾里传来痛苦的嘶鸣,却在接触到光的瞬间化作青烟,烟里飘出细碎的声音,像是被遗忘的叹息,被忽视的问候,被藏起来的欢笑——都是些本该属于共鸣曲,却被怨念吞噬的音符。
“它们在哭。”阿蛮的声音软下来,她伸手去接那些青烟,青烟落在她手心里,竟变成了小小的光粒,“它们只是想被听见。”
墨老的竹杖在地上画出个圆,圆里升起座小小的共鸣图谱,光粒们争先恐后地钻进去,图谱立刻发出了新的调子,温柔得像在安慰。李默忽然明白,怨念从来都不是天生的恶,是被冷落的共鸣,是没被接住的声音。就像父亲说的:“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死寂,只有不愿倾听的耳朵。”
第一道锁链在三人的合力下渐渐松开,化作漫天光粒,融进世界之心的晶石里。晶石轻轻震动,发出声悠长的回响,像沉睡已久的巨人终于睁开了眼睛。远处的平衡之海传来海啸般的欢呼,记忆之墟的碎片开始发光,秩序之城的齿轮转得像在唱歌——他们都听见了,世界之心的回应。
但剩下的八道锁链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尖刺越长越密,黑雾从锁链里涌出来,聚成狰狞的兽形,扑向共鸣塔。塔身上的藤蔓被黑雾缠住,开始枯萎,“未来说话”花的花瓣一片片掉落,影子里的人影变得模糊。
“它们在害怕!”李默挥起重剑,剑气劈开扑来的兽形黑雾,“它们知道自己快被解开了!”
风语齿轮在空中急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呼唤什么。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悬空集市的人竟然都跟来了——老钟拄着齿轮拐杖,带着工匠们扛着巨大的齿轮;记忆之墟的人抬着会发光的碎片;鲛人骑着海龟,背上驮着成捆的珍珠线;甚至还有几个曾经的银甲守卫,手里捧着“未来说话”花,盔甲上的齿轮转得飞快。
“就知道你们需要帮忙!”老钟笑着喊道,指挥工匠们将齿轮安在塔身上,“这些齿轮能聚光,让锁链软得更快!”
鲛人将珍珠线抛向锁链,线一接触黑雾就燃起金色的火,把黑雾烧得滋滋作响;记忆之墟的人将碎片嵌进塔砖的缝隙,碎片立刻发出强光,照亮了锁链上最阴暗的角落;守卫们把花种在塔基周围,花瓣上的影子钻进黑雾里,黑雾里的怨念似乎被打动了,兽形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