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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応王:怨种王爷打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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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透
    戚福的喉结在领间微微滚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喉咙里搅动。他支起手肘,撑在桌面上,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他怀中的短刃露出了一丝缝隙。那短刃的寒光,如同冬日的寒铁,映着窗外的雪光,直直地刺进了李莽骤然收缩的瞳孔。

    丁阿牛正在布菜,他手中的灰鼠毛像是被一阵微风吹起,轻轻地飘落下来,恰好落在了戚福和李莽交错的视线之间。这灰鼠毛仿佛成了一枚未曾落定的占卜蓍草,预示着两人之间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在寨墙的背风处,二十个壮汉正埋伏在暗影之中。他们的呼吸都凝固了,彼此之间只能通过眼神交流。松脂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轮廓清晰地烙在了冻土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群蛰伏的狼群,而那火把的光影,便是它们投下的图腾。

    戚福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被雪原上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直直地钻进了李莽腰间空悬的刀鞘里。刀鞘里的刀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震动,系刀绳上的麻绳竟然轻轻地颤动起来,发出一阵细碎的呜咽声,仿佛是在回应着戚福的笑声。

    戚福的指尖蘸着那杯浑浊的酒,在石桌上慢慢地画出一条线路。那酒液就像有生命一样,沿着他手指的轨迹缓缓渗透进石桌的纹路里,蜿蜒曲折,宛如昨日洒在鹰嘴崖上的那道暗红血痕。

    戚福低头凝视着碗中那浑浊的酒液,就像在凝视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他屈起手指,轻轻地叩击着石桌,那布满茧纹的指节在空洞的石桌间叩出一声声笃笃的闷响,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心事。

    就在这时,李莽突然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掌,重重地拍打在丁阿牛的后背上。这一掌力量极大,丁阿牛被拍得一个踉跄,口中的酒液猛地呛了出来。那褐黄色的酒液顺着他那虬结的胡须流淌而下,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然而,丁阿牛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他随手用衣袖在嘴边胡乱一抹,那古铜色的面庞上顿时泛起了一层醉意的酡红。

    戚福慢慢地咀嚼着糙米饭,感受着每一粒米在齿间被碾碎的感觉,那粗糙的颗粒摩擦着他的牙齿,带来一种别样的口感。他一边嚼着,一边借着举起碗的动作,用余光扫视着石屋外的景象。

    石屋外面,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石阶,一片洁白。然而,在这宁静的雪景中,却隐隐传来剥皮剔骨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暮色中却格外清晰。伴随着野牛最后几声呜咽,屠刀斩断筋膜的钝响也传入了戚福的耳中。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吞咽着什么。任凭凛冽的山风将那股血腥气吹进他的鼻端,他都没有丝毫的退缩。那股血腥气在他的鼻腔里弥漫开来,让他不禁想起了那悬挂在寨门上的牛首,那狰狞的面目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这酒里浸着的,究竟是真心还是算计呢?戚福心中暗自思忖着。他觉得这比那悬在寨门上的牛首更难以剖析。牛首虽然面目狰狞,但至少它的本质是清晰的,而这酒里的真心与算计,却如同这暮色中的血腥气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突然间,李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陶碗,仿佛那碗是他的仇人一般。随着他的用力,陶碗发出了“嘎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捏碎。

    紧接着,李莽毫不犹豫地将酒碗往石案上重重一磕。只听“砰”的一声,酒碗与石案撞击出清脆的响声,碗中的酒也像被惊扰的蜜蜂一样,四处飞溅开来。一些酒花溅到了丁阿牛的身上,打湿了他半幅葛衣。

    李莽那粗粝的指腹在擦过碗沿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就像是裂帛一般。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连屋外的守卫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纷纷看向屋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就在李莽想要开口说些肝胆相照的浑话时,他的话语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截断了一样,硬生生地停在了半途中。原来,是戚福冷不防地横来了一道眼风。

    那道眼风如同未开刃的玄铁一般,黑沉而冰冷,映着屋内跃动的篝火,却偏偏能沁出三分挟霜带雪的凉意。这道眼风直直地射向李莽,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本要说的话也被吓得咽了回去。

    戚福慢慢地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那半粒残粟。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这半粒残粟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当他终于将残粟捏在指尖时,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原本紧绷的肩线也随之松弛下来。

    他凝视着那半粒残粟,粗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它,感受着它的质感和温度。然后,他慢慢地将那粒金粟碾碎,让它变成一堆细碎的粉末。

    这些细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风中簌簌地飘落。它们被风卷着,轻盈地飘向西南方向——那正是栾卓清晨离去的方位。

    火塘里的木屑突然爆裂开来,发出“噼啪”的响声。火星腾空而起,然后又缓缓坠落,仿佛是一场短暂而绚烂的烟花表演。戚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追随着火星的轨迹,直到它们最终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