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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応王:怨种王爷打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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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莽
    三天后的讫寨,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土地上,四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除了屋顶上飘摇的火把在风中微微晃动,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火光摇曳,将下方的三张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戚福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高大而威严,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微微屈起手指,有节奏地叩着腰间的佩刀,每一次叩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清泉流淌过岩石,清脆而悦耳。

    然而,戚福的余光却始终落在李莽的右腕上。那里缠着的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反光,那显然是新淬的铁才会有的冷芒。这冷芒虽然微弱,但在这漆黑的夜里却格外引人注目,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丁阿牛则举着一只陶碗,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碗中的琥珀色糙酒在他的动作下打着转,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他看着李莽,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说道:“李寨主上月剿了东山的流寇,当真是豪气干云啊!”

    “哪里及得戚当家雪夜奇袭几大寨的本事啊!”李莽猛地抬起头,布满刀茧的左手如同闪电一般,重重地拍在丁阿牛的肩头。这一拍,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丁阿牛的肩膀拍碎一般,震得他手中的酒碗都险些掉落,碗中的酒液也溅出了三两点,洒落在地上。

    李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这笑容却显得有些怪异。他的眼尾虽然堆起了笑纹,但与此同时,他的下颌咬肌却骤然绷紧,就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那紧绷的肌肉,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苦笑,或者说是一种无奈的笑。

    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李莽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后半句未尽之言,就这样被他生生地嚼碎在喉间,无法吐露。

    而他的手,原本正随意地在地上的地图上比划着,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在地图上被标注刮出的裂痕正无声地蔓延着。那裂痕就像是一道闪电,直直地划过地图,最终恰好停在了走寨后山的不远处标记处。

    戚福嘴角忽地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他那宽大的衣袖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地扫过熊熊燃烧的火堆,带起一阵炽热的气流。这股热流迅速升腾,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点燃。

    他缓缓地弯下腰,拾起石桌上那杯早已冷却的糙酒。酒杯的表面已经失去了温度,变得有些发凉。戚福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杯底,感受着那残留的水汽。这一丝丝的凉意,就像一个无声的提醒,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莽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讲述着那些流寇的残暴和不仁。他们竟敢打劫他的山寨,还口出狂言。戚福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

    糙酒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吞咽声。这声音与远处那些相互熟识的手下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夜风突然从石屋的窗户吹进来,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将这和谐的声音扯得支离破碎。

    “后日巳时,在鹰嘴崖为盟。”李莽豁然起身,他腰间的长刀与挂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颤鸣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仿佛与雪鹰掠空的尖唳相互呼应。

    丁阿牛见状,慌忙起身去扶被李莽带翻的藤编坐垫,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却看到戚福早已迅速用刀尖稳稳地托住了倾倒的陶罐。那陶罐中的酒液泼洒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道诡异的蛇形痕迹,蜿蜒着爬过三人的脚下,然后分成了两条岔路。

    此时,山风裹挟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扑进了寨门前。戚福面不改色,他用尾指将垂落的散发轻轻别回耳后,动作优雅而从容。

    远处的松涛声中,忽然爆发出一串欢快的笑闹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林间的夜鸦扑棱棱地飞起,四散逃窜。漫天的鸦羽在半弦月的寒光中划过,如同一片片黑色的雪花。

    李莽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声在雪地上拖出沙沙的摩擦声。他身后紧跟着十多个人影,这些人影在雪地中晃动,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墨色苍茫的山道尽头,仿佛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

    戚福缓缓地垂下眼睛,视线落在手中的陶碗边缘上,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那粗糙的陶土,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质感。随着他的动作,陶碗的边缘与他的指腹不断摩擦,渐渐地,他的指腹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陶碗上太久,很快便顺着碗沿移向了远处。他的视线穿过寨门,落在那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山道上,积雪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那是刚才李莽带人离去时所留下的痕迹。

    这些脚印在雪地中显得格外醒目,就像是一条毒蛇在雪地上蜕下的陈旧皮囊,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依然透露出丝丝寒意和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