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灯火幽幽,宫殿重重。
太和殿内,纱帐翻飞,掀起层层浪。
宛若海浪滚滚。
帘幔后,步出一道佝偻身影,明黄而刺眼。
洪内侍跪地。
“陛下,您怎么醒了?才三更天,还不到早朝的时候。”
天启帝直起身子,恢复威严,淡淡出声:“孤睡不安稳,人抓到了没有?”
烦躁的捏着眉心。
就在刚刚,有人闯入皇宫,搅乱了一团水。
人还跑了。
对天启帝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前段时间,他刚刚遇刺,要不是老四挡了一下,就死了。
虽然现在恢复了不少,可终究是伤了底子,时常感到疲乏无力。
天启帝问过太医,这是中毒的后遗症。
这种后遗症提醒着他这份屈辱。
现在,刺客又来了,虽然没伤到人。
可强烈的危机感,让天启帝暴怒。
洪内侍心虚擦汗。
“还没消息!”
“废物!一次两次,御林军都是废物!孤养着他们有什么用?”天启帝暴怒,一把将面前桌案上的折子一扫落地,大声喊道。
“卫煜何在。”
“奴才在。”一道影子滑出,落在天启帝脚下,五官隐在黑暗里,恍如影子。
“把暗卫派出去,孤要知道,谁这么大胆子,一次两次闯皇宫,将皇宫当菜市场了,孤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是。”
卫煜领命退下。
洪内侍额头的汗更多了,京都人谁不知道,暗卫出,血光现。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天启帝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迸射寒芒。
“洪涛,你说他这次会不会死?”
洪内侍心底咯噔一声,想起无双侯离开时的惨烈,越发紧张。
“回吧。侯爷本就身中剧毒,又吐了血,太医院都下了病危,肯定活不成了。”
“孤倒觉得未必,他命大。总能躲过危机,所以孤才给他下毒。”
燕肆野的长寿让天启帝恐慌。
哪个好人能被投毒十年还活得好端端的?
当年那毒用在禹王身上,他连一年都没撑过去。
燕肆野撑了十年。
今日见面,燕肆野那冰冷的眼神,让天启帝如芒刺背。
洪内侍汗滴落下来,内心惶恐,握紧了手中拂尘。
“这次一定可以,这毒是北疆剧毒,加上他体内的毒,双毒其下,没人能逃得过,只看侯爷能撑几天罢了。”
“你这么有信心?”天启帝声音沙哑,眼底掠过一抹期待。
洪内侍立刻表态:“他活得太久了,是该去了,现在禹王的两个孩子成了侯府血脉,皇上也算对得起燕家了。”
“孤也这么觉得,父皇妇人之仁,孤不是他。”
天启帝眼前浮现起先祖临终前对他的叮嘱。
“启明,无双侯府和镇国公府都是父王的兄弟,你一定要善待他们,保他们一世荣华。
我也叮嘱过他们,他们不会再踏足朝堂,不会架空你的帝权。
会好好辅佐大夏。”
“父皇真是天真,他们怎么会好好帮孤?
燕名楼狼子野心,儿子培养的那么优秀,比孤还要优秀,他就是要取孤代之。
孤怎么会让他如愿?”
天启帝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所以孤让他痛失爱子,送他去上战场,燕名楼在意虚名,孤就成全他,送他燕家一门忠烈。
可惜,燕肆野这个孽种还是活了下来。”
在他的算计里,燕肆野早该胎死腹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过这个小崽子的存在,让他更好的牵制燕名楼。
让他心甘情愿赴死。
去边关救了镇国公,亲眼看到儿子的尸骨。
燕飞尘是被万箭穿心而死,又被敌将砍了脑袋,剁碎了身体,尸骨没一处完整,何等的惨烈,亲爹眼睁睁看着儿子尸骨无存。
燕名楼吐血,后来便战死在了北疆。
天启帝唇边掠过一抹讽刺。
绝世无双的燕侯爷死在了边关,死在了北疆,永远不会再回到上京,和他儿子一起被埋葬。
“十几年过去了,还会有几人记得他们?
朕却是这大夏的主宰,燕肆野要永远跪在孤的脚下。
哈哈......咳咳......”
天启帝朗声大笑,牵扯到伤势,咳嗽出声。
洪内侍立刻上前劝道。
“陛下小心些,您身体初愈,还是要多注意情绪,不宜大喜大悲。”
小太监冲了热茶端了过来,洪内侍即刻端到了天启帝面前,伺候他吃茶。
半杯茶水入腹,天启帝终于缓了过来。
喟叹出声。
“侯府可传出消息?”
洪内侍摇头。
天启帝皱眉。
“王允呢?”
“人还在侯府,还没出来。”
“传旨下去,让他滚过来见孤。”天启帝没了耐心,他要亲耳听到燕肆野的死。
“是。”
洪内侍领命,急匆匆退出殿内,出去传旨。
天启帝靠坐在椅子上,望着敞开的门口,那浮沉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