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菲,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你做了什么?”
肖菲在病房里输液,文轩坐在旁边陪她。
“我没有时间陪你啊,输液的时候,都要家人在旁边陪才好。”文轩说。
“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说这话?”肖菲说,“我已经习惯了,床边有呼叫器,真有事我可以叫护士。”
“看你气色好多了,”文轩拉着肖菲的另一只手说,“快点出院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也许我以后都待在医院里呢?”肖菲笑了一下说。
“不许你这么说!我已经问过朱护士长了,这个疗程进展顺利,病毒控制住了。你要有信心!”文轩说。
稍顿,文轩又说,出院后,肖菲可以马上去学校办理复学手续。
“我不想上学了。”肖菲看着输液管说。
“什么?还有一年就能毕业了,别把学业荒废了,你可是数媒专业的高材生啊。”
“你看我现在,成天在医院待着,哪里有点高材生的样子?”肖菲露出颓然的神情。
“不怕,回去把课程补起来,有我在,你自己也加把劲!”
肖菲不说话。
“你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吗?”文轩站了起来。
他在病房里来回走动,想到自己也遭受了学校同学的歧视,他至今意难平。所以,他一定要鼓励肖菲重返校园。让别人说去吧,走自己的路。再说,国家有明文规定,艾滋病人有上大学、参加工作的合法权利。
“肖菲,一定要重返北宁工大!”文轩情绪有点激动。
“我现在参加‘红丝带’志愿者了,文轩。”肖菲转移了话题。
“红丝带是什么?”
“做公益,就是帮助艾滋病人的组织。”
“我不反对你做公益,但是我坚决反对你不上学!”
“好吧,不说了。你自己呢?考研复习得怎么样?”肖菲问。
文轩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还说我,你现在成天都忙着挣钱,你的学业没有荒废吗?”
“不是这样的。”
轮到肖菲严肃地责问了:“那你最近在忙什么?你晚上有时间看书吗?“
文轩红着脸说,最近是有点忙。晚上也想坐下来看书,看一会就觉得累得不行,就想在床上坐着舒服一点。上床没看一会儿,眼皮就像挂了铅一样沉。
“你看你,还好意思来教育我!”
“我和你不同,我是男人,以后要挣钱养家!”文轩理直气壮地说。
“谁让你养家?谁说和你成家了?”肖菲说。
“肖菲,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肖菲有点失望。
“因为社会就是复杂的。我虽然是个大学生,可是人情世故还不如一个小学生懂,有时候,想想自己挺失败。”
肖菲说,你是说你那个小学生厂长吗?哼,你居然崇拜起他来了,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佩服得这样五体投地。
文轩说,人无完人,读书人也不要清高,到社会上接受历练才能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人总要成熟起来。
肖菲冷静地看着他。
文轩却大叫起来,回血了,哎呀回血了。两个人只顾说话,药液已经输完了,肖菲手背上鲜红的血液倒流到管子里。
肖菲按了一下呼叫铃,护士马上来了,拔针,贴药棉,收走输液袋,一气呵成。
“看你刚才那个大呼小叫的样子,说好的成熟呢?”肖菲斜睨着眼睛说。
文轩嘿嘿地笑着说,他见不得肖菲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这回不淡定了。
肖菲说,要不去看看朱护士长?文轩说,刚才看了一下,办公室没人。
朱槿这时候到药房去找药剂师陈同了。
“最近你们都进了些什么药?”朱槿问。
“你问这些干嘛?”
“便不便宜?效果好不好?”朱槿又问。
陈同的脸色很不悦,说,你又不是药剂师,你连医生都不是,打听这些干什么?
朱槿说我是护士长,我虽然不是药剂师,也不是医生,可是这些药直接关系到我的病人们,病人们不懂,我不关心谁来替他们操心。
陈同说,好,你这个护士长真好。
朱槿说,我知道哪些药便宜,治疗效果又好,我们药房应该多进点便宜药,推荐给病人使用。这样可以给他们省下不少钱。
陈同说,护士长,我看你不仅懂得多,你还管得宽。
朱槿不管陈同说话难听,继续说:“别的事情我不管,病人的用药我就要管。”
朱槿说话如此不客气,是事出有因的。
朱槿在和很多病人的日常接触中了解到,治疗费用让不少经济困难的家庭难以承受。她就默默地想办法,首先要从药物上节省。
两性霉素B是多烯类抗真菌药,易氧化,输液的时候,要用避光的黑色针管才能保证药效。可是这种黑色避光针太贵了,每根就要15元,而且都是一次性使用,用完马上就当成废品回收到专用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