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张诚君静立虚空,衣袂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那双能洞穿星辰本质的眼眸,此刻正一寸寸扫过下方那片死寂的废墟。神识如无形的水银,细致地渗透每一块扭曲的金属、每一粒崩碎的星辰核心残渣、每一片失去活性的血肉组织。这片星域,曾经的“夜枭界域”核心,夜族经营了数百万载的圣地,如今只剩下彻底的能量死寂和物质尘埃。战争的余波仍在此地回荡,空间结构布满细微裂痕,偶尔迸发出危险的时空乱流。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战斗已经结束,负隅顽抗的夜族高层及其秘密培育的“噬界兽”已被彻底抹除,连其存在的信息都几乎被从时间线上剥离。但一种极细微、却迥异于此界任何能量波动的“不和谐感”,如同最坚韧的蛛丝,始终缠绕在他的灵觉感知边缘,挥之不去。这感觉并非强大,而是…异样,一种本质上就与此方宇宙大道法则格格不入的“异物”感。
神识的扫描越发凝练,几乎化为实质的探针,过滤掉所有已知的能量频谱和物质反馈。废墟深处,一块被奇特力场扭曲、约莫宫殿大小的“噬界兽”核心残骸,引起了张诚君的注意。那异样感的源头,就隐藏其中。他并未贸然动手,指尖微抬,引动周遭尚未完全平复的混沌元气,化作亿万缕比发丝更细微的法则神链,层层缠绕、解析、剥离那块残骸。
残骸外部附着的噬界兽本源怨念和夜族最后的诅咒,在法则神链的净化下发出凄厉的尖啸,旋即化为青烟消散。随着外层物质的剥离,内部一点微不可察的幽暗光芒逐渐显现。那光芒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却又自身散发出令人极端厌恶与心悸波动的“负存在”。
终于,包裹物被彻底清除。一枚仅有巴掌大小的物事静静悬浮在虚空中。
它并非金属,也非玉石,更非任何已知的生物材质。其质地仿佛凝固的混沌,却又比混沌更加有序,表面布满了一种极其复杂、不断缓慢自行变幻的诡异纹路。这些纹路看久了,竟让张诚君这等心境的强者,都隐隐感到神魂摇曳,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响彻在意识最深处。一股精纯、冰冷、高高在上、充满掠夺与毁灭欲望的邪恶气息,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污染着周遭的虚空,连法则似乎都在其影响下变得晦暗、惰性。
张诚君瞳孔骤然收缩。以他近乎洞悉此方宇宙本源的见识与感知,竟完全无法解析这枚印记的物质构成和能量属性!它存在于此,本身就像是一个悖论,一个强行嵌入现实的错误代码。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他从这气息的核心深处,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种绝对的“外来”属性——它不属于这个宇宙!绝非本方宇宙大道法则下所能孕育出的任何产物!
就在他心神因这惊人发现而出现一丝涟漪的刹那——
那枚静静悬浮的邪恶印记,猛地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幽暗光芒!
光芒并非散射,而是骤然向内坍缩、凝聚,在印记正上方勾勒、构建出一张模糊而扭曲的面孔轮廓。
那张脸,无法用任何已知种族的面部特征来形容。它似乎融合了无数扭曲的、充满痛苦意味的线条,结构违背常理,仿佛是将多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概念强行糅合在一起的造物。皮肤(如果那能称之为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铁色泽,又像是腐败的星空背景。没有鼻子,或者说是鼻子的位置被几个不断开合、布满细密獠牙的怪异孔洞所取代。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那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旋涡,旋涡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星辰在哀嚎,有文明的残骸在沉浮,倒映出的不是影像,而是纯粹的、对一切存在的贪婪与漠然。一种视万物为刍狗,视宇宙为猎场的冰冷意志,毫无掩饰地从中迸发出来。
这张邪恶到难以用言语描述万一面孔,甫一成形,便“盯”住了张诚君。
尽管没有声音传出,但一股极其强烈的精神意念冲击已然横扫开来,充满了极致的嘲弄、威胁以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那张扭曲的面孔上,裂开了一道横贯“脸颊”的缝隙——那或许就是它的嘴。缝隙越咧越大,直至耳根(如果那位置是耳根的话),露出里面层层叠叠、如同深渊般的利齿结构。它在无声地狂笑,一种足以让心智不坚者瞬间崩溃的疯狂与恶意,透过那诡异的笑容,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张诚君面色沉静如水,周身自有微不可察的大道法则流转,将那股精神冲击消弭于无形。他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张嘴部的动作。对方显然知道在此地直接传递神念或声音可能被此方宇宙法则排斥或 intercept(拦截),故而采用了最原始,却也最难被完全隔绝的方式——唇语,一种融合了特定精神韵律的唇语。
张诚君凝神解读,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搐、每一丝唇形的变化,都被他强大的神识瞬间捕捉、解析、还原成对应的意念碎片,再于识海中重组成完整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