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麟将紫玉观音送去尚书府后,满怀期待地在家中等消息。
“不知潘尚书会给你安排个什么官职。”顾玉容道,“最好能狠狠压行止院一头,日后那宋钰见了你,叫他恭恭敬敬地跟我儿行礼问安。”
“母亲放心,潘尚书出手,岂能是什么微末小官。”宋麟嘬了口茶,十拿九稳。
顾玉容欣喜一笑:“那自然是好,等你上任后,高官厚禄,很快就能把这笔银子赚回来!”
“不仅是银钱,还有权势,我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宋麟撂下茶杯,叮嘱道。
“对了母亲,告诉舅舅打发了那位铃医,让他尽早离开京城。”
“然后让舅舅在京中隐匿好,慢慢置办些私产,千万不要心急。”
眼下诸事未定,绝对不能被宋子豫发现毕沅和他们的关系。
“放心,他在江湖上了跑了许多年,若想隐藏踪迹,没人能轻易找到他。”
顾玉容摇着团扇,侧目朝桌上的铜镜望去。
想她刚嫁入将军府时,娇柔美貌,被宋子豫捧在手心里宠着,是尊贵体面的将军府主母。
可谁想,自姜绾回府后,她频频受挫,手中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顾家满门下狱那日,她独坐在床边痛哭了一夜,心头血都要呕出来。
后来慎刑司被苦刑劳役折磨一月,纵然精心保养,也掩盖不住倦容憔悴。
女人如花,得一方滋养,才能摇曳生姿。
那日她见姜绾乌发如云,光泽闪耀如黑玉,眸色清滢,仿佛枝头烂漫盛开的桃花。
而她疲心竭虑,眼中失了神采,早已不复当年风华。
顾玉容眼神一暗,将发间金簪狠狠掷到地上,双眸蔓延出深深的恨意。
“自从姜绾升了二品诰命,她也是得意够了。”
“风水轮流转,总算到我们母子风光的时候了。”
她迫不及待想将姜绾踩在脚下,以慰藉她心头之恨。
夏日炎炎,蝉声嗡鸣。
前些日宋钰上书请兵部拨下一批武器,用于装备宋家军。
他的建议很快得到了景元帝的批准,谁知这批武器到了营中没几日,京郊的山匪却没了踪迹。
仿佛在一夜间,尽数消失了。
然而兵部的下发物资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宋家军白得了一批军需武器,训练起来更卖力了。
这日,姜绾让人往季府送了封信。
表哥季淮川年前被外派出京,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东莱人袭京,巡防营亦会出动,表哥身为巡防营之首,必然会首当其冲。
她要给舅舅舅母提个醒。
珠帘一掀,碧螺走了进来:“夫人命时序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正在快马运往京城,约莫三五日就能到。”
“不急。”
姜绾算了算日子,又问。
“虎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应该快了。”碧螺道,“玲珑阁的班师傅最擅机巧,想来这两日就能完成。”
姜绾点头。
眼见要到归还虎符的日子了,若有延迟,恐怕宋子豫会心急。
宋子豫的确很心急。
这日,他正四处打听青芜先生的消息,想要亲自与其见面,商议购买紫玉观音一事。
在外跑了半日,也没打听出青芜的踪迹,回府时却突然撞见了赵管家,正拿着封信往内院走去。
宋子豫本来没在意,可赵管家恰好将信封那一面对着他,他一下就注意到了上面朱红色的漆封。
那是官府用印。
这封信出自吏部,是任命官员的委任状。
宋子豫当即喝住了赵管家。
“将军,这是方才几个官差送来的,指名要给麟少爷。”
那信封上也赫然写着宋麟的名字。
宋子豫皱起眉。
难道是吏部为宋麟安排了官职?
不可能的,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他心怀疑惑,跟着赵管家一同去了主院。
径直进了堂屋,宋麟正在里面写字,顾玉容在一旁悠闲地喝茶。
听说官差送了信来,宋麟面色立即激动起来。
但又见宋子豫皱眉站在一旁,他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本来想等这官职坐稳后,再慢慢找个理由和宋子豫解释的,不想这么巧,竟然在府门口就遇上了。
顾玉容只能挤出个笑来:“阿豫,麟儿不想一直荒废时日,想在朝中谋份官职,日后也能为家中出力。”
“你也知道?”宋子豫面露不满,“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提前和我打招呼?”
宋麟心惊胆战,生怕潘尚书给他安排的官职太高太好,会引起宋子豫的怀疑。
但宋子豫斥责了两句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宋麟没办法,只能当面拆开了信封。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宋麟却愣住了,面色如遭雷劈。
“怎么了?”
宋子豫将信拿了过来,粗粗看了,沉声道:“军器监,弩坊署监令,从八品下。”
他还未发表意见,顾玉容却尖叫出声:“什么?”
她抢过信件,不敢置信地盯着上面的字,失声道:“从八品下?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