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胶着之际,县衙大门外早已经人山人海,声浪如潮。
柳如眉再次站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几名女子与她站在一起。
她们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恨意。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柳如眉猛地再次撩起衣袖,露出那遍布鞭痕烙伤,如同蛛网般狰狞的手臂。
她身旁的人见状,也与她一起露出了自己的伤痕。
陈旧的伤痕,看得出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是依旧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这些都是白德昌伤的,他为了抢我家祖传的药方,当着我爹娘的面,让人划了我十刀,这全都是当初留下的伤痕。”字字泣血,闻者心碎,仿佛那些刀子划在自己身上一样。
谁能想到这名女子的伤竟然都还不算什么,后面那一位更是厉害。
那女子二十几岁,看起来却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她的表情一直很冷静,波澜不惊。
手臂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看起来没有前面的人严重,可她吐出来的话却让人为之一震。
“白德昌三年前把我掳走,我誓死不从,他用烙铁……用烙铁……”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想起当初的苦楚,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面无表情。
她的眼眶红红的,眼泪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用烙铁封住了我的……下身,说我不委身于他,也不能嫁给任何人,这辈子也没人要我。”
这话让在场的人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用烙铁封住下身!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白德昌竟然做这种事情,简直是畜生不如。”
“是啊,畜生还知道舐犊情深,我看他这人什么感情都没有,跟个鬼一样,这种人就该早点下地狱,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这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经历这样的事情,我想到我家中的女儿,这心里难受得不行。”
外面围观的百姓议论起来,白德昌听了这些控诉却不当回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自己平时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折腾出来这一身伤痕,现在就想嫁祸到我头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女子听了他的话有些激动,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我李婉娘在此起誓,如有一句虚言,不得好死,大人可以让人替民女验身,民女所说的都是真的。”
外面还有其他的受害者,这会儿都勇敢地站了出来,“请知县大人让人验身,并且派人去白家内宅查,那里有一个刑堂,种种刑罚,全都是用来折磨人的。”
周知县这会儿也没有那么犹豫不决了,听到白德昌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冲下堂去,将这个人给了结了。
“来人,替她们验伤。”
衙门有专门的人验伤,两个婆子很快就来了,将这几名苦主带了下去,仔细将她们的伤验了出来,详细记录。
大家最关心的就是那名下身被烙铁烫过的女子,等验身婆子回来了,周知县立即问起。
“如何?”
婆子声音都有些发抖,主要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
“大人,李娘子的下身的确是被烙铁烫过,虽然伤痕已经陈旧,但是那地方恢复起来很慢,如今都还有一些破溃,实在是让人……让人不忍细说,全都已经记录了,还请大人查看。”
有人将那份验伤记录呈递上去,周知县看了之后,双手都在颤抖,“行此禽兽之事,白德昌,你该当何罪?!”
白德昌吊儿郎当地站着,冷嗤了声,“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人一看就不检点,也不知道被谁玩成了这样,凭什么把罪名安在我头上?知县大人,您就是这么断案的?”
他这态度直接把围观的百姓全部引燃了,苦主的控诉,她们的伤痕,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穿了百姓们最后一丝麻木。
悲伤,愤怒,同仇敌忾的情绪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整个县衙门口。
“青天大老爷,开眼啊!”
“杀了白德昌,为冤死的人报仇!”
“周大人,周青天,您要为民做主啊!”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县衙的瓦片都在簌簌作响,无数人泪流满面,无数人振臂高呼,民意沸腾到了极点。
那无形的力量如同凶猛的洪流,冲垮了县衙的门槛,也猛烈地冲击着公堂上周知县原本摇摆不定的心。
周知县站在堂上,能清晰地听到门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哭喊和怒吼。
他看向堂下柳如眉等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向林蔓蔓和陈正清那坚定不屈的眼神,再看向白德昌那依旧嚣张得意的嘴脸。
不管了,他周同今日不再瞻前顾后,无论如何也要处置了这个畜生。
“肃静!”声音洪亮,压过了门外的喧嚣,周知县站起身,官袍无风自动,目光如电,射向白德昌。
“白德昌,民怨沸腾,本官岂能因私废公,因惧权贵而罔顾国法,置黎明百姓冤屈于不顾?来人。”
“在!”堂下衙役也早已按捺不住,这种畜生,他们恨不得立马收拾了。
“将白德昌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待本官详查所有证供,一律严惩,绝不姑息,一干涉案人等,立刻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命令一下,衙役领命的声音震天响,一旁的王先生豁然站起,脸色铁青,“周同,你好大的胆子。”
周知县冷冷回视,“本官依法办案,有何不敢?王先生若无事请自便,退堂!”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处理,王先生站了出来,“证据尚不明确,周大人就敢把人押入大牢?上头追究起来,周大人就不怕解释不了?”
“这些人的伤是触目惊心,可是有何证据能证明她们的伤是白员外所为?总不能谁的声音大就是谁有理吧,周大人这么判案,实在是难以服众。”
周知县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想办法与此人周旋。
就在这时候,公堂外面突然又来了人,高喊着,“有人能够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