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是一种赌博。
用自己的命,去逼迫这枚诡异的死印。
嗡!
死印,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一股纯粹的、暴虐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从张帆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灵力,不是真元,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力量。
黑气冲天而起。
正在全力抹杀朱淋清意志的“朝圣者”,动作猛地一顿。
她感受到了这股熟悉而又厌恶的气息。
“死印……你竟敢主动挑衅我?”
她的意志,带着一丝错愕,和滔天的杀意。
张帆的身躯,被黑气包裹,双眼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看不见半点眼白。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嘶哑而古老的咆哮。
“滚……出……蓬莱!”
黑气如墨,咆哮着要将天地倾覆。
张帆的意识却在这一刻被剥离,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股暴虐的力量占据。
然而,预想中的惊天碰撞并未发生。
面对这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死印之力,“朝圣者”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来。
她只是抬起了手,朝后方,随意地一挥。
一个极其轻慢的动作,仿佛在驱赶一只夏夜的蚊蝇。
轰!
那足以撕裂山峦的黑气,在她的挥动下,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挣扎都未曾做到,便瞬间消融、瓦解,化为虚无。
一切都安静了。
“噗!”
张帆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内的那股力量如退潮般缩回死印之中,带起的反噬让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单膝跪地,身体剧烈颤抖,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死印,在畏惧。
它在发抖。
“这……怎么可能……”薛无算彻底呆住了,他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那可是……死印啊!”
那股力量的恐怖,他方才感受得一清二楚。可是在那个女人面前,却脆弱得像一个笑话。
“朝圣者”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仿佛张帆刚才那场堵上性命的豪赌,不过是路边一场无聊的杂耍。
她转过身,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踏上了通往山顶的玉阶。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他们。
“站住!”薛无算下意识地吼道,可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玉阶的顶端,云雾散开。
五道身影,悄然浮现。
他们身着古朴的道袍,气息渊深,正是蓬莱仙岛的五位长老。
“长老们!”薛无算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太好了!她死定了!”
五位长老,加上护山大阵,任这个“朝圣者”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山顶放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如坠冰窟。
五位长老,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朝圣者”一步步走上前来。
他们没有出手。
没有呵斥。
甚至没有摆出戒备的姿态。
他们只是……分开了。
像迎接君王驾临的臣子,主动让出了一条通往核心的道路。
“朝圣者”走到了五位长老面前,停下脚步。
为首的大长老,须发皆白,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无奈。
“她来了。”大长老开口,是对着“朝圣者”说的,又像是在对身边的同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朝圣者”没有回应他的话,她的意志冰冷而直接。
“池子。”
只有一个词。
“已经……准备好了。”大长老的身体微微一颤,最终还是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薛无算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不会的……”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为什么?你们是蓬莱的长老啊!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质问,在山风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有人在意。
那五位本该是蓬莱守护神的人,此刻,却成了引狼入室的向导。
他们引领着“朝圣者”,走进了山顶的禁地。
“为什么……”张帆挣扎着站起来,靠在一块山石上,同样无法理解,“薛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怎么知道!”薛无算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玉阶栏杆上,“疯了!全都疯了!蓬莱……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他一直以为,山顶是最后的希望。
现在他才发觉,那根本不是希望的灯塔,而是绝望的深渊入口。
他们跟了上去。
不是为了战斗,只是出于一种不肯死心的本能。
穿过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广场,他们看到了一幅毕生难忘的景象。
在山顶的最中央,并非什么宏伟的宫殿,而是一汪池水。
一汪氤氲着七彩霞光的池水。
那不是凡水,池中流淌的,仿佛是凝成液态的光,每一滴都蕴含着最纯净、最本源的生命气息。池水如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脉动,都让整座岛屿的灵气随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