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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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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后悔娶她
    书房内空气凝滞。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最后一丝日光,只剩下桌上那盏昏黄的台灯孤零零地亮着,投下一圈界限分明的光域。

    梁母站在阴暗的地砖上,身影僵硬,仿佛被钉在了墙壁上似的,如同一座冰冷的浮雕。

    而梁至嵘走进书房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捏皱,还撕成两半了的合同。

    ——那是他和应欲语父亲签的。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如果离婚,他的一切财产都将无条件归应欲语所有。

    “你和你爸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这么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梁母讽刺地开口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不如一次性都说清楚吧。”

    “反正我的人生就是被所有人骗到团团转!”

    灯光吝啬地照亮了梁母半边脸颊,她下颌绷紧着,线条锐利到能割伤人一样。

    见状,梁至嵘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嗓音嘶哑地出声道:“我又不会离婚。”

    “妈,您到底有什么看不惯她的?”

    这个她指代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

    梁母眼神渐渐不再是愤怒,而是淬了毒似的冰冷、尖锐,带着一种心寒的审视。

    她回答道:“我看不惯她?”

    “那你们所有人就看得惯我的委屈了吗?”

    那日祠堂里发生的事情结束后,梁父搬出了梁家,虽然他嘴上说是没脸见人,没脸见她这个正妻,但如果真的感到羞愧的话。

    为什么连句道歉也没有?

    她要的东西难道很难吗?

    ——仅仅只是一句发自真心的忏悔罢了。

    每每想到这里,梁母的眼底都会泛出一抹绝望。

    本来以为这个儿子对她是真心的。

    到头来,他也有自己更在乎的人。

    最后只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台灯灯罩边缘发出细微弱小的电流嗡鸣声,将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无限放大了。

    梁至嵘薄唇紧抿,眼底洇着一摊惨淡的乌青。

    半晌后,他才压低嗓音反问道:“那我的妻子难道就不委屈了吗?”

    他当然能懂应欲语所有的体贴与顾虑,却没办法帮她分担那半分半毫的痛苦。

    在家时,这小姑娘还总劝他现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对他心灵受伤的母亲好好安慰一番,甚至让他留在梁家住几晚,陪在母亲的身边都没事。

    她会这样说,并且不计较被打了一巴掌的事情,是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

    可是她自己呢?

    明明都快被挤压到喘不上来一丝气了,却还是对他笑嘻嘻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应欲语才是最敏感、最受伤的那一个。

    梁母理解不了这句话,同样也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真正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无法理解她的难过。

    她只好捂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问:“现在是你妻子要比较我们之中谁过得更惨一些吗?”

    “还是她的妈妈躲在后面看我们所有人的笑话?不管是谁......她们哪一个有我受到的伤害大啊?”

    “梁至嵘,你是我的儿子啊,是我怀胎十月,当年拼了命也要把你生下来的亲生骨肉......谁都可以对我不好,唯独只有你不能,你知道吗!”

    *

    梁家一楼门口。

    应欲语付完车费后,拎着花束、果篮,还有那个装着婴儿安抚奶嘴的纸袋子下车了。

    她刚走进屋内就被葛姨告知——梁至嵘也来了。

    现在母子二人正在楼上的书房里谈话。

    应欲语脚步一顿,本想转身直接离开的。

    不过,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算了。

    既然来都来了,而且梁至嵘正好也在,那便一起向他们公布了吧。

    这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会生下来。

    如果梁母作为孩子的奶奶,真的无法接受,那她便带着宝宝离得远远的好了。

    最极端的情况无非就是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乏奶奶这个角色呗。

    她相信——梁至嵘会是一位很优秀很优秀的父亲。

    足以弥补起一切。

    应欲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会如此善变。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二楼。

    书房门没有完全关上,微微敞开着一条黑色缝隙。

    应欲语正准备敲门走进去时,里头忽然传出了清晰的声音。

    是梁至嵘在说话,“我还要知道些什么?”

    “我回去就跟应欲语离婚,告诉她,她母亲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和她母亲上过床。”

    “而且我真正应该娶的女人是和我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简献音,亦或是其他家世显赫,与梁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梁至嵘痛苦地说着,连眼睛都阖不上。

    他心脏现在疼得厉害,仿佛有人突然扯开他的胸骨,把一只冰冷的手探进去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然后狠狠一扭。

    不是简单、锐利的刺痛,而是深沉到近乎于滞重的碾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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