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穿书红楼之宅斗小庶女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64章 风起
    更漏敲过五下时,贾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窗纸上的雪影已淡了些,可更夫那句“皇上要派钦差查田产赋税”仍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望着沈墨均匀的睡颜,手指轻轻抚过他手背的薄茧——这双手前日还替她研了半夜的墨,此刻却像块暖玉压在她腰侧。

    “醒了?”沈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贾悦一怔,他却已撑起身子,指尖碰了碰她发凉的鼻尖,“又在想那封密信?”

    “不是。”她摇头,将脸埋进他颈窝,“是更夫说的钦差。”

    沈墨的动作顿了顿。

    他比她更清楚,这两年京里风向变了。

    从前皇上只敲打贪腐,如今连士族田产都要动——那可是多少世家的命根子。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明日我去吏部探探口风。”

    第二日卯时三刻,沈府门房的铜锣便惊碎了晨雾。

    沈父攥着刚送来的邸报冲进正厅,茶盏在案上磕出个白印子:“户部发了公文!各省要查隐田漏税,连苏州织造的账都要翻旧底!”他扫过围坐的子侄,胡须气得直颤,“你们倒说话啊!难道要等钦差上门掀瓦?”

    沈家长房的二郎先缩了缩脖子:“父亲,咱们沈家的田契都是明面上的……”

    “明面上?”沈父拍案,“前年你三舅母把陪嫁庄子挂在佃户名下,去年西直门外那片桑田用了远房表亲的户头——当皇上的算盘珠子是摆设?”他的目光扫到贾悦身上,突然放软了声调,“五姑娘,你向来心细,可有什么主意?”

    贾悦放下茶盏。

    她昨日在后院晒梅干时,听见老仆们议论苏州织造的新官,又想起前世看过的《大清会典》里“隐田者论罪”的条目。

    此刻她望着沈父发红的眼尾,开口时声音像浸了温水:“老爷可听过‘分产于外,明暗两账’?”

    沈墨在她脚边轻轻碰了碰她的鞋尖——这是他们私下约定的“慢慢说”暗号。

    贾悦会意,指尖点着茶盘上的冰裂纹:“明账按律交税,暗账记在信得过的外姓名下。比如……”她抬眼看向沈父,“表舅家的木材行,去年刚在扬州置了码头,正好做个中转。”

    沈父的眉头松开些:“那田契怎么办?总不能真过户给外人。”

    “用活契。”贾悦从袖中摸出张早备好的契纸样例,“写明三年后原价赎回,再让中人按手印。就算钦差查起来,也只当是正常买卖。”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昨日儿媳让紫鹃去查过,表舅家的大郎在扬州府当书办,最懂这些门道。”

    沈家长子突然插话:“可这要动不少银钱……”

    “大哥放心。”沈墨终于开口,他伸手替贾悦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我昨日去看了庄子的秋租,今年稻子长得好,银钱足够周转。”他转向父亲,目光灼灼,“悦儿的主意,我信。”

    正厅里静了片刻。

    沈父突然抓起契纸样例,对着窗户透光看了看:“好,就按五姑娘说的办!明日让账房把各庄子的田契都搬来,咱们一桩桩理!”他站起身,袍角扫得茶盏叮当响,“二郎去叫你母亲,让她把压箱底的地契找出来——可别再像去年似的,把苏州那处园子的契纸塞在妆匣最底下!”

    待众人散去,贾悦捏了捏发僵的后颈。

    紫鹃捧着热手炉凑过来,低声道:“姑娘,方才二奶奶使小丫头递了话,说王夫人昨儿个咳得厉害,怕是又为宝玉的婚事愁呢。”

    贾悦接过手炉,指尖触到炉壁的温度,突然想起前世贾府被抄时,那些来不及转移的田契在火里蜷成黑蝴蝶。

    她转身对紫鹃道:“去把我那方湘妃竹信匣拿来。”待紫鹃取来,她抽出张薛涛笺,笔尖在墨里蘸了又蘸,最后只写了句:“金陵田亩,早分早安。”

    “让刘妈骑快马送去大观园,务必交到三姑娘手里。”她吹了吹墨迹,又补了句,“再给琏二奶奶带包川贝枇杷膏——她管家辛苦,别让旧年的咳疾犯了。”

    午后,沈母的素云轩飘着茉莉香。

    贾悦看着沈母将那串翡翠手钏放进樟木匣,匣底的防潮棉絮上还压着张新抄的清单:“这些是儿媳挑的最金贵的,共十二件首饰、八幅古画,都记在表舅母名下。每月初一十五,儿媳让账房送明细来,太太看着不对就叫人查。”

    沈母摸着匣盖上的云纹,眉梢还挂着疑虑:“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往亲戚家送东西?”

    贾悦蹲下来,替沈母理了理裙角的金线:“太太可记得上月周通判的事?”她声音放得极软,“如今查得这样严,咱们把东西分散开,就算真有人来……”她没说完,只是指了指窗外——几个粗使婆子正抬着空箱子往马厩去,“就像搬家时把瓷器分着装,总比全塞一个筐里保险。”

    沈母的手指在匣盖上轻轻敲了两下。

    她突然想起昨日早上,贾悦亲自带着小丫头擦了她房里的博古架,连最顶上那尊汝窑瓷瓶都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