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屁股后面被叶凡点了一把“火”,刘师傅就彻底老实了。
他再也不敢提什么单间、酒肉和“牡丹”烟了。
每天天不亮就自己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去后山工地上工。
那台之前被他当成宝贝疙瘩的推土机,此刻成了他赎罪的工具,被他开得虎虎生风,一刻也不敢停歇。
钢铁巨兽的威力是惊人的。
以前需要几十个壮劳力,挥着锄头铁锹,喊着号子干上一整天的活儿,推土机“轰隆隆”一个来回,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得平平整整。
那些盘踞在山坡上,坚硬如铁的石块和树根,在巨大的推铲面前,脆弱得就像豆腐。
村民们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收工后,跑到山坡上,看着那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山外延伸的土路雏形。
那宽阔平坦的路面,仿佛是一条金光大道,直接通向了未来的好日子。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道“风景线”。
李老四和他那几个手下,被赵卫国编成了一个“劳改突击队”,专门负责最苦最累的活。
挖排水沟,搬运石块,别人用扁担挑,他们就得用手抬。
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晚上回到大队部,倒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伙食自然也是最差的。
当村民们吃着白面馒头,喝着大米粥的时候,他们只能分到几个黑乎乎的杂粮窝头和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
有一次,那个黄毛小子实在饿得受不了,想偷一个村民放在田埂上的饼子,被监督的李金虎当场抓住。
李金虎二话不说,拎着棍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揍得鬼哭狼嚎,然后罚他当天不准吃饭。
自那以后,这几条疯狗就彻底被驯服了,干活的时候低眉顺眼,再也不敢动半点歪心思。
看着他们那副惨样,村民们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干活的号子,都喊得比以前更响亮了。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推土机进山的第五天,意外发生了。
那天下午,太阳正毒。
刘师傅正操作着推土机,清理最后一段最难啃的乱石坡。
突然,“铛”的一声刺耳巨响,像是铁器断裂的声音,从推土机的发动机舱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浓密的黑烟,像狼烟一样冲天而起。
“轰隆隆”的引擎声戛然而止,那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像是被人一刀捅穿了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死气沉沉地趴在了山坡上。
整个工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愕地看着那台冒着黑烟的推土机。
“咋……咋回事?”
“坏了?”
“吱呀”一声,驾驶室的门被推开。
刘师傅连滚带爬地跳了下来,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刘师傅,这……这铁家伙咋了?”赵卫国第一个冲了过去,语气里满是焦急。
“坏了!坏了!”刘师傅围着推土机转了两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发动机里面,有东西断了!我操!这下麻烦大了!”
他掀开发动机盖,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拿着扳手,这里敲敲,那里拧拧,捣鼓了半天,却连问题出在哪都看不出来。
“不行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满脸的绝望,“这毛病太大了!怕是得换零件,要大修!这……这得拉回县里,不,得拉到省城的修理厂去!”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村民火热的心头。
拉回省城?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天?怕不是一个月都打不住!
眼看着路就要修通了,希望就在眼前,这节骨眼上,唯一的指望却趴窝了!
“你个王八蛋!”赵卫国急眼了,一把揪住刘师傅的衣领,牛眼瞪得滚圆,“是不是你故意弄坏的?你就是不想让咱们好过!”
“我没有!冤枉啊,赵队长!”刘师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这机器自己坏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哪有那本事把它弄坏!”
“你……”赵卫国气得扬起了拳头。
“卫国哥,住手。”
叶凡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人群后传来。
他分开众人,走到推土机前,神色平静。
“急也没用,打人更解决不了问题。”他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刘师傅,又看了看那台趴窝的机器,“先看看情况再说。”
刘师傅看着叶凡,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结结巴巴地说:“叶……叶负责人,这……这真不是我弄的。这机器肯定是年久失修,里面的零件老化了……”
叶凡没理他,只是绕着推土机走了一圈,然后问道:“熄火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有!有!”刘师傅赶紧点头,“‘铛’的一声,很脆,就像……就像骨头断了的声音!”
“排气管的黑烟,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之前就有?”
“突然冒出来的!黑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