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数选择后退求援,时间一到,箱子里的东西就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废液。
    当然,要是陈数选择暴力破解,脆弱的试管会瞬间破碎,同样前功尽弃。
    那个眼镜男,他在试探自己能力的边界!
    陈数不敢把这个猜测告诉老默。
    一旦说出真相,他要如何解释自己能在几十秒内洞悉一个连专业人士都可能束手无策的精密装置。
    “我眼神好,凑巧看懂了?”
    这种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到那时,第九局对他的态度恐怕就不是合作,而是……研究了。
    他会被切片,被放在显微镜下,他赖以生存的最大秘密将彻底曝光。
    第九局的安全屋里。
    李灵玉坐在沙发边缘,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莫漓就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她不说话,也不玩手机,只是偶尔抬眼看看李灵玉,眼神平静。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死寂。
    李灵玉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抓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数。
    她的心跳瞬间冲到了嗓子眼,手指颤抖着划开接听键。
    “喂?陈数?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然后是陈数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声音。
    “我没事。”
    仅仅三个字,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灵玉所有准备好的关心和担忧,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的伤……”
    “小伤,包扎好了。”陈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这几天待在安全屋,哪里都不要去,等我消息。”
    李灵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陈数,和她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
    “好。”
    她最终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李灵玉握着手机,无力地滑坐回沙发上。
    莫漓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杯温水,依旧什么都没说。
    ……
    第九局,南部分部。
    地下三层的特殊物证分析室外。
    老默站在一道厚重的合金门前,向陆锦然汇报着情况。
    “目标身份不明,代号‘眼镜’,身手极强,反侦察能力顶尖。黄浪的审讯还在进行,但他只是个外围,接触不到核心。”
    陆锦然的视线穿透强化玻璃,落在分析室内那个被机械臂小心翼翼操作的银色手提箱上。
    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排列着十二支淡蓝色的试管,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几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用精密的仪器分析着液体成分。
    “液体炸药,能量密度极高,而且结构非常不稳定。”陆锦然的声音比室内的恒温空调还要冷,“这种配方,还有那个眼镜……”
    她脑中闪过一份尘封的档案,地老鼠里最擅长爆破和精密制造的那个疯子。
    “金鼠。”
    陆锦然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老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当然听过这个代号,那代表着一系列的爆炸案和无法追踪的完美犯罪。
    “组长,你的意思是……”
    “八九不离十。”
    陆锦然打断他,目光转向旁边房间的屏幕。
    屏幕上,是正在接受问询的陈数。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左臂用绷带吊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陆锦然按下了通话键。
    “陈数。”
    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问询室里响起。
    陈数抬起头,看向墙角的摄像头。
    “这次你立了大功。”
    陆锦然的语气没有任何嘉奖的意思,反而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也惹上了大麻烦。”
    陈数沉默着,没有反驳。
    他当然清楚。
    当他扯断那根红线的时候,麻烦就已经找上门了。
    金鼠留下这个箱子,根本不是为了炸死谁。
    这是一个筛选,一场只有他才能入局的考试。
    更是一个警告,现在,他通过了考试,也收到了这份宣告。
    金鼠是在告诉他:我注意到你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个手提箱,既是战利品,也是一个致命的诱饵。
    第九局会因为这个箱子追查金鼠,而金鼠,则会把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这个唯一的解题人身上。
    通话结束。
    问询室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电子音,向侧方滑开。
    陆锦然走了进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没有带任何人,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这里成了密室。
    陈数抬头看她,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脸上什么也没露出来。
    陆锦然在他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我们长话短说。”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那个‘眼镜’,代号金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