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的声音带着电击般的恐慌,穿透厚重的铁门,在死寂的审讯室里炸开。
“检察院?特警?”曹昆重复了一遍,不是疑问,而是确认一个荒谬的事实。他缓缓站直身体,那只拿着钳子的手还悬在半空。
“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他对着门口的方向低吼,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质问手下,不如说是在质问自己。基地的位置是他最大的秘密,一个连董事会都无人知晓的坐标。
门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和听不真切的命令。基地的警报系统被粗暴地激活,刺耳的蜂鸣声瞬间灌满了每一个角落。
变故来得太快,快到让所有人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抓住苏晚的士兵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扭头望向铁门。拦着顾沉的那个也分了神,注意力完全被门外的骚动所吸引。
就是现在。
顾沉动了。
他没有嘶吼,没有预警。他用仅存的完好的那只手,化掌为刀,精准地劈在身前士兵的喉结上。士兵发出一声窒息的咯咯声,身体向后软倒。顾沉没有停顿,一个跨步向前,身体撞进另一名士兵的怀里。
那名士兵正要将苏晚重新按倒,被这股巨力一撞,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废物!”曹昆的怒火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他扔掉手里的钳子,转身从墙上挂着的枪套里拔出一把手枪。“给我拦住他!”
顾沉的目标不是伤人,而是苏晚。他一脚踹开压在身上的士兵,伸手去拉苏晚的胳膊。
“走!”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
曹昆已经调转了枪口,对准了顾沉的后背。“你再动一下试试?”
顾沉的动作停住了。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苏晚面前,形成一道脆弱但决绝的屏障。
审讯室里的对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砰!”
一声巨响,不是枪声。
厚重的铁门被某种重型工具从外部撞开,向内凹陷变形,门锁整个被撕裂。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头盔和护目镜的身影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涌了进来。他们手中的武器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红色的激光指示点在房间内飞快地扫动,最终锁定了曹昆和那两名挣扎着起身的士兵。
“警察!不许动!”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响起。
那两名士兵几乎是立刻就举起了双手。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军人,不是亡命之徒。
曹昆的身体僵住了。他握着枪,却感觉那块金属比冰还要沉重。激光点在他的额头、胸口和持枪的手腕上跳动,像死神的催命符。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他输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商业帝国、金钱、权力,以及那个能改变一切的秘密,都在这扇被撞开的门后,化为了泡影。
他缓缓地,一节一节地,弯下膝盖,将手里的枪放在地上,然后举起了双手。
特警队员迅速上前,将他制服在地,戴上了手铐。
苏晚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顾沉走到她身边,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起来。
混乱的现场很快被控制住。
这时,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没有看被按在地上的曹昆,也没有理会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士兵。他的皮鞋踩过地上的平板电脑碎片,径直走到了苏晚和顾沉面前。
“苏晚女士,顾沉先生。”他的称呼很客气,但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叫冯斌,来自国家安全部。”
不是检察院的人。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商业丑闻和泄密案只是一个切入点。”冯斌蹲下身子,与苏晚平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被特警死死按住的曹昆听到了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不解。国家安全部?为什么?
冯斌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他的注意力全在苏晚身上。
“一个小时前,国家深空探测阵列‘天眼’,在天鹅座X1方向,接收到了一段异常信号。”
冯斌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锤,敲在苏晚的心上。
“信号的强度和结构前所未见。经过初步破译,我们发现它的核心编码,与几十年前失踪的‘远航者’号探测器发回的最后一段信息,也就是所谓的‘鲸鱼座τ星回响’,存在着无法解释的逻辑关联。”
顾沉的呼吸停住了。他不是科学家,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信号里,甚至解析出了人类的影像资料。一部叫《天堂电影院》的老电影,还有一段鲸鱼的歌声。”冯斌继续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陈述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指向性非常明确。它在回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