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稳后,宋嘉被人粗暴地拖了下来。
脚下是硌人的碎石,海风裹挟着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小码头。
“动作快点!”
耳边传来男人的呵斥声,夹杂着几声船锚晃动的金属碰撞声。
宋嘉竖起耳朵,能分辨出至少有三艘船停在附近。
刚才捂在口鼻上的那块黑布还带着刺鼻的药味,亏得她反应快,在被捂住的瞬间就催动木系异能化解了。
但她不能暴露,只能软绵绵地垂着头,任由那些人把自己当麻袋似的拖行。
拖行的途中,宋嘉指尖极快地在一个石头缝中催生了几株三叶草,三叶草向海边倾倒。
这是她和沈望川约定好的记号。
三叶草代表安全,向哪边倾倒,就代表她在哪个方向。
很快,她被丢到一艘船的甲板上。
耳边还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货车上的货物正被往船上搬。
“轻点儿!这可是‘珍品’,磕了碰了谁都担待不起!” 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呵斥。
宋嘉听见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偶尔夹杂着金属零件的沉重落地声。
这些人动作极其小心,显然搬运的是贵重物品。
也不知道秦斌和楚惊秋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这一切本就在计划之中。
她故意让秦斌和楚惊秋的跟踪露出破绽,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制造错觉。
以为甩掉了尾巴,从而放松警惕。
而宋思柏提前安排在羊城的人,正借着这个空档,悄无声息地跟上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跟上了没,能不能发现她留下的印记。
还有沈望川他们,应该也快到羊城了吧。
思绪正乱,耳边又飘来几句日语交谈。
宋嘉听不太懂,旁边也没有植物能感应,只隐约猜测有“药研社”“实验体”“药方” 几个词。
宋嘉的心沉了沉,大伯昨天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
在昨天,宋思柏就追踪到了一点下落,他们发现这些人抓的不止是宋思礼,还有其他人。
在听宋嘉说这些霓虹国的特务,抓中医回去给他们的药研社所用,手里估计还有很多药方和人质后,便没轻举妄动,一直等着宋嘉过来,好里应外合。
宋嘉此次过来,也肩负着京市军区的指示。
不仅仅是要救回父亲,还要配合军区,查出霓虹国在华国境内的特务网络。
以及他们掠夺中医药方、绑架中医的真正目的,将这伙危害国家利益的特务一网打尽。
又过了一个小时,周围的装卸声渐渐平息。
宋嘉感觉到船体轻轻一晃,船身开始缓缓移动,应该是开了。
船开平稳后,宋嘉听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大部分声音都来自甲板上层,底下安静得很。
她试探性地轻轻挣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见无人呵斥,这才大胆动作。
纤细的藤蔓从她指尖悄然生长,灵活地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
接着,她用解开的手撕掉了蒙着眼睛和嘴巴的胶带,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透过麻袋上的小孔往外看,宋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船舱里,船舱不算大,周围堆着很多大小不一的木箱,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而在她身旁,还放着好几个和她身上一样的麻袋,鼓鼓囊囊的。
宋嘉猜测这些麻袋里装着的应该也是人。
她不再犹豫,催动木系异能,藤蔓悄无声息地挑开绳结。
宋嘉蹑手蹑脚地靠近最近的木箱,指尖一挑——
箱子里赫然是几件青花瓷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这些畜生!”
宋嘉咬了咬牙,又接连撬开几个箱子,有唐三彩马、青铜剑,还有一卷卷泛黄的古画。
全是华国的文物!
她眼底瞬间燃起怒火,这些霓虹国特务不仅绑架人质,竟然还敢偷运文物!
这些可都是国宝级的文物,绝不能流落海外!
宋嘉当机立断,抬手抚过木箱,将里面的文物一件件收进空间。
而后,又从空间里翻出之前从冯宏义几家搜来的锅碗瓢盆、破旧衣物,随意地塞进空箱子里。
她无所谓这群死八嘎会不会发现异样。
就算他们开箱检查,发现里面的东西货不对版,也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毕竟她一直被绑着,手脚都没自由,怎么可能藏得下这么多东西?
他们只会以为是装船前就被人动了手脚。
说不定还会内讧查内鬼,正好能拖延时间,给沈望川他们争取追踪的机会。
处理完文物,宋嘉又走到那几个麻袋旁,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
第一个麻袋里是位白发老者,脸上布满皱纹,呼吸微弱但平稳。
第二个是个中年男人,嘴角还有血迹。
后面两个,一个是戴眼镜的儒生,一个是年轻小伙,都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昏迷中。
都不是宋思礼。
看他们的气质打扮,多半都是中医。
宋嘉松了口气,至少人都还活着。
她没敢把他们弄醒,怕惊醒外面的人,只是轻轻探了探脉搏,确认无碍后,又将麻袋重新系好,只留了道缝隙保证呼吸。
做完这一切,宋嘉躺回自己的麻袋里,用藤蔓将绳结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船靠岸后,宋嘉再次被人粗暴地拖拽起来。
“快点!都过来搬!”船上有人用蹩脚的中文指挥着。
“山本君,又到一批货啊?”
一个操着粤语的马仔声音响起,语气满是恭维:“后面还有吗?那几个库房,都快要堆不下了。”
“八嘎!” 那个叫山本的男人不耐烦地呵斥,“叫你们准备的地方都弄好了?这是最后一批,抓紧卸货。”
他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木箱,“这几天Y国的船会来接货,这些货先清点清楚。至于那些人……等武田社长过目再说。”
“系系系!”
马仔连声应和,招呼人开始搬运,“都麻利点!把箱子搬到三号库,人先关进后院的棚子!”
宋嘉被一个马仔扛着,像死猪似的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又被拽了下来,扔进一个密闭空间。
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血腥味和药水味,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