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看到这里,吐出一声冷笑。
他带着心腹暗卫等人离去。
赵晏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过几瞬。
忽而有一匹马头猛地钻出滑动的积雪,许靖央紧紧抱着踏星的脖子。
而在她身侧,是紧紧跟随的萧贺夜。
他左手拉着什么人的胳膊,用力拽起来,露出九儿那张昏过去的面孔。
“王爷,小心些!”许靖央大喊。
说罢,她便将马鞭甩过去,缠绕住奔雷的马缰。
两匹雄壮的战马在流淌的雪崩中起起伏伏,幸好渐渐止住了。
待找到了安全的一片空地,许靖央立刻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她立刻去帮萧贺夜的忙。
只见他高挺的眉宇紧皱,面色有些苍白。
许靖央从他手里接过九儿,萧贺夜顺势松手,许靖央余光看见,他的掌心一片被缰绳勒出来的青紫。
原来,萧贺夜为了防止自己下意识松手,将缰绳在手掌中缠绕了一圈,另外一段紧紧地系在九儿的腰封上。
许靖央眼神一黯,暂且记在心上。
“王爷,您在此处好好休息,末将去搜寻其余被掩埋的将士。”
“本王同你一起。”萧贺夜声音有些沙哑。
许靖央直接按住他的肩膀,强势地道:“休息。”
萧贺夜被她按着坐下来,不由得抬眸朝许靖央看去。
深黑薄眸中划过一抹微光。
“好,本王听你的。”
许靖央扭头便去搜救。
原本整齐的军队被雪浪冲得七零八落,但白雪之下,到处都有动静。
不少将士正自己从并不太深的积雪中挣扎着爬出来,互相搀扶着站起。
刚刚被许靖央救出来的将士们,也顾不得休息,就连忙帮忙。
大家都不敢再高声呼喊,生怕引来第二次雪崩。
不断有人被从雪下拉出来,咳嗽着,摇晃着站定。
幸好雪崩到了下方势头已缓,大部分将士只是被冲倒掩埋,并未遭受致命冲击。
队伍很快重新聚集起来,许靖央清点人数,损失比预想中要小得多。
出来时八万精兵,现在数量差不多,但少了不少马和物资。
物资才是最要命的,他们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么多人,没有取暖的衣物和柴草,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里根本撑不了多久。
旁边有人说:“现在我们想回渴沙镇,是不是也来不及了?”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回去再整顿,也来不及,路上肯定就撑不住了。
将士们拍打着身上的雪沫,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许靖央,等着她拿个主意。
许靖央搓着手,哈出一口白雾。
她发间也沾着白雪,想了想,许靖央凤眸瞧向萧贺夜。
“末将有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就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了。”
“什么办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靖央拔出长剑,在雪地上利落地画出清晰的地形,“附近有个先前被血洗过的村子,我们可以暂且去那儿避风,之后,我再向王爷说明末将的想法。”
萧贺夜薄眸一顿,颔首:“好。”
赵晏率着心腹们,策马直奔长随城。
茫茫雪地里,他对着城墙上的守卫高举令牌:“开城门,是我!”
守卫定睛一看,立刻打开了城门。
赵晏策马入内,被两侧虎视眈眈的北梁将士紧盯。
城内的百姓早已撤离得差不多了,因着皇上要求必须守住长随,故而这城里,眼下有将近十五万的强兵良将。
赵晏策马直奔行军营帐。
如今坐镇长随城负责指挥统帅的大将叫蒲原,跟司逢时的打法不同,蒲原老练谨慎,最擅长乌龟打法。
所谓乌龟,便是缩在一座最厚的壳里,只守不攻。
但凡他所镇守的城池,都固若金汤。
北梁皇帝专门将他派来,迎敌许靖央。
赵晏向门口的守卫递去令牌,例行检查核对了身份,才走进营帐里。
却没想到,恰好与一个要离开的人撞上。
对方身穿铜钱元宝貂裘,八字胡,圆圆脸,一双棕色的眼睛。
是乌孙人。
赵晏猛的皱眉,对方却朝他拱手,笑眯眯的:“这位大人,不好意思,小的这便离去。”
赵晏陡然拔出长剑拦住他的去路:“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摸进大将的营帐!”
这位商人打扮的乌孙人愣了愣。
不远处传来蒲原将军威严的声音:“赵督军,放了他,这位是向我们提供粮草的多察掌柜。”
叫多察的商人对赵晏笑的讨好,只见赵晏冷冷收回剑,面具下的眼神十分阴冷。
多察回头向蒲原拱手:“蒲将军,那小的先告退了,过几日,三百石粮草定然一颗不少的送来。”
他离开后,赵晏冷冰冰地走到蒲原面前。
“将军,您怎么能信任乌孙人!他们与我们心里有着国仇家恨,怎么可能是真心帮忙?”
蒲原年过六十,精神抖擞,面色威严。
他抚须看了一眼赵晏:“多察所在的部落,之前被乌孙的遂火部所灭,他的父母死在了曾经乌孙国争夺皇权的战争里,故而我们攻打乌孙的时候,是他暗中与我们来往,汇报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