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局”,就是建立自己的队伍。这在过去旧社会,和开衙建府差不多。
金戈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目光透着一丝审慎,缓缓开口道:“如今这世道,想要‘起局’谈何容易?”
男子闻言,脸上却并未露出退缩之色,反而急切地往前凑了凑,眼中闪耀着炙热的光芒:“二位兄长英雄盖世,定有非凡的手段和谋略。小弟虽不才,却也愿效犬马之劳,为二位鞍前马后奔走,只盼能跟着兄长们闯出一番名堂来,好恢复我祖上荣耀。”说罢,还重重地抱了抱拳。
姜文易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虽已收起,但那股凛冽的气势仍未消散:“你倒是说得轻巧,这年月连吃喝都顾不上,上哪儿‘起局’?找死吗?”
男子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小弟既入了伙,自当生死与共,绝无二心!”
金戈默不作声的瞧着男子,看他那激动的神情,让其想起后世那个一心只想复国的“南慕容”。
沉默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疑惑的询问起来,“你先说说你二爷给你留的啥东西?”
男子迟疑了一下,微微摇起头来,“我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只是听我那死去的老爹说,这东西是准备运回岛国,给它们天皇的。二位兄长,等找到东西,分你们一半,权当是兄弟给你们的‘局底’。”
“局底”就是“起局”的资金。
金戈与姜文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的神色。那所谓的要运往岛国献给天皇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金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继续询问起来,“我瞧你年纪也没多大,怎么净想着要入伙呢?”
男子挠了挠脸颊,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二位兄长,我也是被逼的。我那死鬼老爹有次和村里人喝酒喝多了,胡乱的说了两句,让同村人听见了。”
话音一落,他面露狰狞,咬牙切齿,脸上充满仇恨,“前几年闹运动,有人举报我爹和土匪有关系,当时差点被抓起来枪毙了。后来没找着证据,就给送回村子。可村里人坏啊,整天给我们一家子戴上高帽子游行,我娘气愤之下,喝药死了。我爹熬了三年,实在熬不下去,也上吊自杀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天天过着狗都不过的日子。二位兄长,此仇不报,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男子一口一个兄长的称呼着,似乎真把二人当作山里的土匪了。这也难怪,几人在这林子里穿行了快两月,一个个的胡子拉碴,瞧不清真容。
金戈听了,轻叹了口气,“你的身世我不好评价,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二人给杀了。现在是新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男子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随即梗着脖子争辩道:“他们本来就该死,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们一家。嘿嘿,我就是杀了又能咋滴?怎么?你们难道还想抓我?别忘了你们也是土匪?”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昂,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当的理由。
金戈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而凝重:“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见财起意,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你的心里已经被仇恨占据。”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那男子炽热又偏执的情绪之上。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在无声地叹息着这场因仇恨而生的悲剧。
男子咬了咬牙,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指关节泛白,青筋暴起。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倔强与执拗。
“他们作恶多端,欺压我们许久,难道就不该付出代价吗?这些年,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被他们打得卧床不起,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每一次看到家人受苦,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我忍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
金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此刻任何简单的说教都无法打动眼前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理解你的痛苦,也明白你所遭受的不公。但是,以暴制暴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严重性,但心中的那团怒火仍未完全熄灭。他嘟囔着:“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有回头路吗?”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甘与迷茫,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回荡。他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仿佛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金戈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却没有给予回应,感知力将其包裹,不放心的观察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良久,姜文易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男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错了就要认,这没什么丢人的。只要愿意回头,总还有机会重新找回正确的道路上。”
男子抬起头,眼睛注视着眼前之人,目光闪过一丝凶狠。右手指上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惨白。
忽然,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猛地直刺姜文易的心脏。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小心!"金戈上前一步,一个侧踢,直接踢在男子持刀手腕上。“咔嚓”一声,手腕直接被其一脚踢断。
姜文易迅速反击,接着又是一脚,将其踹飞出去。随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只见穿着的二棉袄被刺破一道口子,差一点就刺破自己皮肤。
那男子惨嚎着摔落在地,左手捧着右手手腕,满脸狰狞,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眼神中满是不甘与仇恨。
金戈挡在姜文易身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新攻击。
姜文易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目光却依旧坚定而沉稳。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痛苦挣扎的男子,轻声说道。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如今看来,你心中的恶念已根深蒂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