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魔域的最后一角在轰鸣中断裂,沉入无尽的混沌虚空。
婠婠站在崩塌的边缘,曾经颠倒众生的魔躯此刻已如风中残烛,裂纹遍布,暗淡无光。
唯有胸口那一点心头血所化的“魔心引”,顽强地搏动着,维系着她最后的意识。
她的目光穿透破碎的世界壁垒,望向那遥远的、被称为彼岸的残墟。
那里,一道身影拄着断笔,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说……命不由天……”她笑了,笑声空灵而决绝,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凄美,“好,那婠婠……就陪你逆到这诸天万界的尽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纵身一跃,将自己这具即将朽坏的残躯,投入了下方翻滚沸腾的天魔血池!
“轰——!”
血池暴动,亿万魔魂在其中哀嚎,却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吞噬。
婠婠以自身为祭,以最后的精血为引,催动了魔门禁忌之术——魔渡万界咒!
“以我残躯,为君续路!”
凄厉的吟唱响彻虚空,整个天魔血池被瞬间抽干,所有能量汇聚于一点,化作一道极致的黑虹。
这道黑虹撕裂了时空,无视了界域的阻隔,以一种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姿态,轰然撞向了那层薄薄的、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界膜!
“砰!”
界膜剧烈震荡,黑虹如一道贯穿天地的魔枪,硬生生撞出一个缺口。
落地之时,黑虹已然崩解,婠婠的魔躯彻底化作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唯有一滴凝练了她所有情愫与魔道本源的心火,如流星般划破残墟的天空,精准无比地飞向了赵轩手中那支死寂的断笔。
火落笔芽。
那一点在赵轩昏迷后便已枯萎的嫩芽,在接触到这滴心火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生机。
嗡——!
一蓬蓝金色的火焰骤然腾起三尺之高,断笔发出剧烈的嗡鸣,不再是死物,而是像一头沉睡万古的凶兽,有了苏醒的征兆!
与此同时,另一方世界,洛阳,天机台。
“杀!”
寇仲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手中的井中月刀芒暴涨百丈,卷起无尽的沙场煞气,狠狠劈向天机台顶端最后一道星网符链。
他身后,是尸山血海,是无数大唐将士用生命铺就的登天之路。
他们不知道在和谁战斗,只知道那个叫赵轩的兄弟,让他们烧了这座台。
那就烧!
“咔嚓!”
星网符链应声而断!
整个天机台猛地一震,那股源自九天之上的威压骤然消散。
“就是现在!”
寇仲怒吼一声,纵身踏上传承石台。
他没有去接受什么狗屁传承,而是将手掌按在石台中心的阵眼之上,将自己一身精修的战魂命火,毫无保留地点燃!
“老子的命火,归老子自己!”他仰天咆哮,“这天机,也该由我们自己来定!给老子——烧!”
轰隆——!
金色的战魂命火冲天而起,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包裹了整个天机台。
那些由星辰精金铸就的石台,在寇仲这股纯粹的武道意志与命火的焚烧下,竟开始熔化、崩解、最终化为漫天灰烬。
就在天机台彻底焚毁的刹那,遥远的妖庭天宫深处,那面遮天蔽日的洪荒星斗幡上,对应着这方世界的一点星光,悄然熄灭了。
洛阳城外,徐子陵盘膝而坐,他闭着双眼,心神与天地相合。
在天机台被焚毁的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仲少成功了。”他轻声对身边的将士们说,“我们烧的不是一座台,是妖庭用来监控万界、汲取气运的一根网丝!”
这根网丝的断裂,仿佛斩断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远在彼岸残墟,赵轩那支嗡鸣的断笔之上,蓝金火芽中,一个模糊的“复”字雏形,悄然浮现,比之前凝实了一分。
月华如水,洒落残墟。
清冷的辉光中,一道白衣身影踏剑而来,素衣如雪,风姿绝世。
师妃暄飘然落地,她望着倒在废墟之中,被无数黑色星丝缠绕,陷入深度昏迷的赵轩,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欲乱世,我求清静。”她轻声一叹,声音如空谷幽兰,“可今日……这清静,怕是求不得了。”
若赵轩身死,帝俊彻底掌控彼岸,那将是万界的浩劫,再无清静可言。
她不再犹豫,右手握住腰间剑柄。
一声清越的剑鸣,慈航剑出鞘,剑身澄澈如秋水,不染丝毫尘埃。
“剑心通明!”
师妃暄双眸闭合,心神与长剑合一。
刹那间,一股至清至净的剑意从她身上升腾而起,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污秽。
她看也不看,反手一剑,朝着空中那些从虚空中垂落,正不断侵蚀赵轩身体的星斗黑丝斩去!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如月光破开乌云,无声无息,却又无物不破。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