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呀,郑军来了!”
这是那几年,四海蛮夷,都怕听到的话语。
郑军之强,举天下莫能与之争。
草原诸部,是这些年响起这话最多的地方。
自从他们的可汗贪图南人送来的丝绸金玉,将一伙流亡的南人贵族收留,就受到了来自南方武装力量的轮番蹂躏。
他们就纳闷了,为何一贯喜欢窝里斗,打得火热的南人们,会有精力对他们草原诸部落,组织这么多次的强势打击。
南人是他们对南方华夏人的统称,但很快,他们将要将其称为郑人了。
而且很快,他们也将视郑人这个称呼为宝,甚至为别人将自己称为郑人而感到自豪。
郑文合二年春,郑遣大将士毂为帅,率兵北出漠北,攻打北狄部落。
当时,整个漠北还没有统一且强大的少数民族政权,像令后世谈之色变的匈奴,那还是几百年之后才形成的,现在他们统一被华夏人叫为狄。
狄人有大大小小部落若干,要是细数起来,足有上百个部落。
他们犹如西周初年的诸侯国,此刻已遍布草原。
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原先跟他们一样处于混乱状态的华夏,此时已经角逐出了胜者。
一个强大统一的郑国,正在将他的手,伸向周边的蛮夷。士毂,就是派往他们那边,郑国用来冲阵的先锋。
本来姬忽是不想理他们的,毕竟他也想给范蒍一个活路,毕竟他手底下,还有对方的儿子在做事。
用其子而杀其父,他觉得那不是个事。
只有舜帝敢那样弄,可最后的结果呢,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他觉得这就是当时埋的锅。
士毂则是感激涕零,对姬忽的恩情自然表示以死为报。
但范蒍到了狄人部落后,很不安分。
因为之前中原之地处于内战,所以狄人很早就有灾年带人南下打草谷的传统。
说得好一点儿叫打草谷,说得不好的,就是南下劫掠。
他们因为天灾导致牛羊冻死,没有吃的,无奈之下,便萌生了南下糟蹋别人的心思。
这种小小的坏心思,在别的时候还好说,毕竟中原地区忙地乱成了一锅粥,没有时间理他们。
可现在呢,郑国兵强马壮,还会由着他们在边境放肆?
去年,在姬忽带领大军到周都洛邑耀武扬威的时候,狄人部落的首领,就在范蒍的怂恿之下,五次发兵攻打原范地与北戎的交界之地。
由于有内贼带路,他们很快便将当地抢掠一空。
男人被杀死,牲畜女人和小孩尽皆被抢走。
等郑国的大军赶到,他们早已逃出国境,回漠北去了。
此时,郑军派人去搜寻活口,发现十不存一,众人皆义愤填膺。
在最后一次对方来打草谷的时候,北境由士毂带领着的士兵亲自镇守。
对方买通了士毂手下的下层将领,偷偷摸清了布防,从薄弱处又一次南下劫掠。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带那么多活人,而是只带走了牲畜和粮食,将人统统杀死。
士毂的士兵,很多都是招募的原范国降兵或者范地精壮。
本打算是说他们熟悉地理情况,方便驻守当地呢。
可谁料中间有人竟里应外合,危害自己家百姓的性命。
士毂立时在军队中搜索,那人看事情败露,在加上见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心生愧疚,于是便站出来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士毂很快就下令对其处于斩首之刑。
临刑之际,那人却道:
“我害了这么多人,是我该死,但有人害的人是我的十倍,他难道就可以逃脱惩罚?”
士毂允许那人说完话再死,那人告诉士毂,刚才他口中那人正是士毂的父亲。
士毂挥泪斩了那人,随后亲自向姬忽上书请求,要追入漠北,找其父亲,发誓不擒住范蒍,誓不回郑。
姬忽许其志,并派同我原晋臣的先旦木为副将,与其一同出征。
姬忽这样做,并不是不信任士毂,而是他知道,士毂为人正直,但容易受情绪影响,怕别人用激将法激他,导致他一时冲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先旦木为人谨慎,正好补足了他这一点儿。
果然,二人一同出漠北之后,面对对方的屡次诱敌深入的战略,士毂便准备贸然进攻,还是先旦木劝住了他,导致他没有犯错。
姬忽这边也很支持他们,告诉商人们,给北征将士们提供粮草和辎重,就可以免三年之税。
此令一下,全国商人纷纷将粮食运抵北征大军。
士毂在先旦木的建议之下,将多出来的粮食就地筑城保存起来,然后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与狄人展开了对耗战。
一开始,对方还不怕,毕竟才南下打草谷,地主家手中有余粮。
但随着对峙时间的增长,他们的粮食越吃越少,于是他们只好铤而走险,派兵袭击对方的粮道。
但对方的粮道早由一座座坚城保护起来了,他们找不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