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室重归死寂,唯有丹炉余温炙烤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混合着浓郁甜香与血腥气味,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氛围。
黑衣人——秦天风靠在冰冷的丹炉上,气息奄奄,眼神涣散,那“极乐丹”带来的狂暴力量已然反噬,令他经脉紊乱,生机飞速流逝。他挣扎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倒地不起的秦天霖,枯槁的脸上交织着痛苦、悔恨与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段义迅速检查了秦天霖的伤势,抬头对楚少羽凝重地摇了摇头:“掌风侵脉,脏腑受创极重,仅凭内力恐难回天。”
楚少羽眉头紧锁,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盯视着秦天风:“秦二爷,事已至此,还要执迷不悟吗?这‘极乐丹’究竟是何邪物?你与幽莲教是何关系?炼制此丹,所图为何?”
秦天风剧烈咳嗽起来,呕出几口发黑的淤血,声音嘶哑如破锣:“图什么?哈哈……咳咳……为我秦家……为这孔雀山庄……寻一条通天之路!幽莲教?不过互相利用……他们给我丹方…给我力量……我助他们……在此立足……” 他眼神忽然又变得狂热起来,“极乐丹……能激发人体潜能,更能……更能操控人心……若能量产,江湖……朝廷……天下何人能不俯首?!”
“疯子!”刘星雨忍着手臂经脉的酸麻刺痛,啐了一口,“用这种邪门东西,就不怕遭天谴,反噬自身吗?!”他方才被那邪异掌风扫中,此刻正运功抵御体内冰火交织的异种真气,甚是难受。
“天谴?成王败寇……咳咳……”秦天风笑声凄厉,“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步……三弟……三弟他……”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昏迷的秦天霖,狂乱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三弟体弱……我本想以此丹为他续命……为他……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就在这时,石室入口处传来机括转动之声!那扇被刘星雨勉强拉合的暗门,正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楚少羽三人立刻警觉,各执兵刃,凝神以待。
火把的光芒率先涌入,照亮了入口。紧接着,十余名神情肃杀、太阳穴高鼓的护卫鱼贯而入,迅速分立两侧,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将出口牢牢堵死。最后,面色铁青的梁管家搀扶着一位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那老者身着锦袍,面容与秦天风、秦天霖有六七分相似,却更为威严苍老,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但也掩不住深深的疲惫与病容。他正是孔雀山庄庄主,秦天雷!
秦天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弥漫异香的石室,扫过倒地昏迷的弟弟秦天霖,最后定格在靠在丹炉边奄奄一息的秦天风身上。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眼中先是闪过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与沉痛。
“天风!!”秦天雷的声音因愤怒和悲痛而嘶哑,“你……你竟真的……在此炼制这等邪物?!还修炼幽莲教的毒功?!你……你对得起秦家列祖列宗吗?!”
秦天风看到兄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畏惧,有愧疚,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扭曲的不甘与怨恨,他挣扎着嘶声道:“大哥……你……你永远都是对的……永远守着这……死气沉沉的山庄……我……我不过是……想让它……更……更强……”
“强?”秦天雷猛地跺脚,因激动又剧烈咳嗽起来,梁管家连忙为他抚背顺气。他喘匀气息,痛心疾首地指着秦天风,“与虎谋皮,自取灭亡!幽莲教狼子野心,岂是你能利用的?这邪丹害人害己,你看看三弟!看看你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强盛?!”
“庄主,”楚少羽适时开口,声音沉稳,“秦二爷之事令人扼腕。但眼下,秦三爷伤势危重,需立刻救治。此外,这‘极乐丹’及其丹方,必须彻底销毁,否则流毒无穷,必酿大祸。”
秦天雷仿佛此刻才真正注意到楚少羽三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尤其是在楚少羽的剑和刘星雨的刀上停留了一瞬,沉声道:“诸位是?”
梁管家连忙低声在他耳边快速解释了几句。
秦天雷听罢,眼神变幻,最终长叹一声,对楚少羽三人郑重拱手:“原来是楚少侠、刘帮主、段公子。家门不幸,出此逆子,让三位见笑了,更累得三位涉险,老夫……惭愧!” 他话语中带着真诚的歉意与后怕,若非这三人撞破,后果不堪设想。
“庄主言重了。”楚少羽还礼道,“当务之急,是救治伤者,处理首尾。”
秦天雷点头,立刻对梁管家下令:“快!将三爷小心抬出去,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将二爷……也抬下去,严加看管,若能救……尽力救治,若不能……唉!” 命令下达,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与深深的无奈。
护卫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天霖抬起,另有两人上前去扶秦天风。
然而,就在护卫触碰到秦天风的瞬间,他猛地瞪圆了眼睛,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声:“大哥……小心……幽莲教……他们……不会……罢休……丹方……在……” 话语未尽,他头一歪,彻底气绝身亡,双目圆睁,似是仍有无尽的不甘与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