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抓着那锈迹斑斑、触感粗糙的扶手,一步一步艰难地往C区挪动。
    冷风如冰刀般刮过后颈,渗出的冷汗瞬间被激得发麻,脖颈处的肌肤传来阵阵刺痛。
    倾斜的船体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涂满黄油、滑溜溜的山坡上,脚底传来的是湿滑又不稳定的触感。
    张慈辉死死攥着轮椅扶手,那指节在昏黄闪烁的应急灯下,泛着瘆人的青白,好似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
    “阀门卡在D型环流结构里!”对讲机里,莫辰祎急促的喘息声混着如雷般的水花轰鸣,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传来,仿佛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他的模样:浑身湿透,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和衣角不断滴落,整个人狼狈又危险地挂在消防管道上。
    那双修长的手指,平时总能在博物馆里精准辨认出赝品,此刻却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正死死扳着那失控的铜制阀门,铜制阀门冰冷坚硬的质感仿佛也透过想象传递到我的手上。
    甲板下方传来七声短促而有力的震动,每一声都像是有人用沉重的铁锤狠狠地敲击着船骨,声音沉闷而压抑,让我的心脏也随之猛地一颤。
    就在这时,古羽立突然从逃生通道探出半个身子,腋下夹着的羊皮契约被渗水晕开了墨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纸墨味。
    他大声喊道:“钟小姐!罗教授说氯水浓度超标了!”然而,这声警告很快被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淹没,那警报声如同无数根针直刺我的耳朵。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三层甲板,只见傅同安的红马甲在混乱的人群里忽隐忽现,就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他正徒劳地挥舞着荧光棒,那荧光棒发出的微弱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而梁凌庆——那个总在暗处冷笑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把逃生指示牌调转方向,他的动作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
    “请往这边!”我拼尽全力呼喊,可声音却卡在防毒面罩里,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吴允阳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他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带着一股劲风,狠狠揪住梁凌庆的衣领。
    两人瞬间撞翻了灭火器箱,碳酸钙粉末在冷光灯下炸开,形成一团惨白的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得我喉咙生疼。
    “小心!”莫辰祎的警告如炸雷般从对讲机里迸出,此时我正紧紧拽着蔡政都的导盲犬项圈。
    那个可疑的金属装置硌得掌心生疼,那种疼痛感仿佛要穿透掌心。
    项圈内侧的荧光标记突然亮起,发出柔和的光芒,那是梁凌庆之前塞进去的定位器!
    倾斜加剧的瞬间,我借着船体震颤的力道,用力撞开安全门。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二十几个被困在娱乐厅的游客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有个小女孩的兔子玩偶掉进了积水里,彩虹色的油膜立刻像一层薄纱般包裹住绒毛,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张慈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他轮椅扶手上凝结的水珠正在诡异地膨胀,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
    “闭气!”我迅速扯下围巾捂住口鼻,那围巾上还残留着我身上的温度。
    就在这时,莫辰祎那边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声,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透过对讲机嘈杂的背景音,能清晰地听见他踩着消防水带在管壁上跳跃的闷响,那节奏像极了我们在敦煌戈壁攀岩时,他踏碎风化岩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感。
    傅同安终于突破混乱挤到我跟前,他左脸的擦伤还在不断渗血,那血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气喘吁吁地说:“三层洗手间还有三个老人!”话音未落,船体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仿佛整艘船都在痛苦地呻吟。
    吴允阳抹着鼻血从角落爬起来,他身后躺着被铐在栏杆上的梁凌庆。
    那家伙竟还在笑,染血的牙齿咬着半张烧焦的契约纸,那笑容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森。
    “阿祎,你那边氯气浓度……”我刚开口,对讲机突然传出他短促的摩斯密码,那密码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神秘。
    指尖在防毒面罩上轻叩回应时,头顶通风管猛地喷出淡绿色液体,液体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肖伟益拖着消防斧冲了过来,这个总板着脸的安保人员,此刻眼睛瞪得滚圆,亮得吓人,仿佛燃烧着怒火。
    他大声喊道:“让开!”斧刃劈开管道的瞬间,我看到了莫辰祎。
    他整个人悬在六米高的消防泵舱,双腿卡在变形的钢架间,水花不断溅在他身上。
    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阀门扳手,那扳手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喷涌的水柱将他冲得像风中芦苇般摇摆不定,但当他转头望向我时,潮湿的刘海下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