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更鼓余音消散,巷子里又恢复了夜里原有的寂静。
齐渝与玄英穿着粗布麻衫,黑布包裹着武器,轻轻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主子,一会儿我先从隔壁潜入,待确定安全后,您再进来。”玄英压低声音,面上全是警惕与防备。
“无需这般紧绷,此行不过是探探究竟,非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与她们正面冲突。”齐渝语气轻松。
而后,她微微侧目,轻声问道:“迷药可带在身上?”
玄英闻言,迅速从怀中掏出并递与齐渝。
依齐渝心中所谋,值此夜深人静,守卫之人想必疏懒稀少。
只需轻撒迷药,便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潜入其中,窥探些许秘密。
然若不慎遭遇众多敌手,便要当机立断,即刻撤离。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亦能打死老师傅,她与玄英的安危,自是凌驾于一切之上。
这条巷子,比齐渝预先所想,更为幽深曲折,两旁的院落,大多残垣断壁,破败之象尽显,显然已长久无人问津。青苔在墙角里肆意蔓延。
两人在这幽巷之中悄然潜行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待转过一个拐角,前方隐隐约约有话语声传来。
齐渝瞬间凝心静气,仔细分辨。
听声音,应是两人在院落之中饮酒,言语间似有几分醉意朦胧。
齐渝朝玄英轻轻抬了抬下巴,玄英当即心领神会,纵身攀上房沿,向着前方声音来源的院落悄悄移动。
齐渝则将长刀悄然别在后腰,脊背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缓缓向前挪动。
距离越来越近,齐渝愈发清晰地听到两人的交谈。
“你且说说,我所言可是在理?嗯?你我追随老大已然多年,她一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竟在你我头上肆意指手画脚,指挥这人做这,差遣那人干那……”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懑与不满,在夜空中回荡。
“嘘,噤声!莫要说了。”另一人赶忙制止。
“怕啥?她此刻又不在此处!便是她在,嗝儿……我亦不惧,照说不误……”先前那人似是借着酒劲,愈发张狂。
“你小声些,屋内尚有姊妹们安睡,莫要惊扰了她们。”
齐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脚下步伐不停,此时,她已然能够瞧见院中那如豆般微弱的光亮。
恰在此时,一声突兀的狗吠骤然响起。
齐渝身子下意识地微微一颤,那狗叫声不仅来得突然,且异常清晰,想来那狗儿应是在她身旁紧邻的院子之中。
“这狗日的老邢,非得养这劳什子破狗,整日里一惊一乍,深更半夜瞎叫嚷个啥……”
似是与说话之人叫板,她的话音尚未落下,那狗叫声愈发高亢激烈,瞬间响彻整个巷子,引得四周的回声阵阵。
齐渝面色一沉,心中暗叫不好,当即准备后退。
“这还越说越起劲儿了?我今儿个非得弄死它,明儿个咱便有狗肉可吃……”
“行了,行了,你若将它宰杀,明日老邢定然与你闹个天翻地覆,莫要理会它了,叫上一阵自会停歇。”
“你休要管我,今日我定要宰了它……”
两人言语间似有推搡,齐渝清晰地听到座椅挪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齐渝眉头蹙起,她当下所处位置极为不利,一旦院中的人闻声而出,必定一眼便能瞧见她的身影。
于是,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迅速向后退去。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激烈喧嚣的狗吠声,竟然戛然而止。
“好了,好了,这不已然不叫了嘛!快些坐下,我知晓你心中有怨气,我亦对那女子心怀不服,可她背后有人撑腰,咱呀,该忍之时还需忍耐……”
齐渝退后的脚步停下,她在原地静立半晌,直至听见两人又重新端起酒杯,这才轻手轻脚地继续向前移动。
终于,她来到了院门前。
齐渝微微猫腰,透过门缝,向里窥视。
这院子狭小逼仄,面积仅有她们所居住宅院的一半大小。
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正坐在一张方桌之前,酒杯碰撞间,酒水四溅。且两人面色酡红,显然已是喝多。
方桌上的提灯,是这院中唯一的光源,在她们身后,有一道拱门,然那门却紧闭着,内里的情形,令人无从知晓。
齐渝视线上移,在房檐之上寻觅玄英的身影。
恰在此时,一抹黑影正沿着房檐,缓缓向那饮酒的二人靠近。
齐渝见状,悄然从背后抽出长刀,她将长刀缓缓伸入门缝之中,用刀刃极为小心地一点一点拨动着门栓。
玄英自上方洒下迷药,转瞬之间,院中的二人便瘫倒在桌上,酒杯滚落一旁,酒水洒了一地。
而齐渝,亦在此时,成功打开了房门。
玄英从房檐上轻盈落地,来到齐渝身旁,俯首压低声音道:“主子,这后面还有一个院落,里面有两个木制的笼子,关了很多孩子。”
齐渝微微颔首,两步走到昏迷的两人面前,在那瘦女人的腰间取下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