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人来了吧,他有我家密码的。”顾越昭懒洋洋问。
姜眠没说话,站在门口不动。
“小傻瓜,等什么呢。”顾越昭笑着打了个哈欠,“现在追出去,还能逮到偷听逃走的温矜怀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眠不下去也不行了。
她给看了闭眼装睡的顾越昭一眼,笑着飞奔下楼。
果不其然,大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旁边就站着她刚刚思来想去的那个人。
“…这么晚还来。”
“顺路。”
温矜怀拿出一袋子食物,没有商标,应该是自己亲手做的。
“跟我上去看看昭昭和宝宝吧?他们还没有睡着呢。”
温矜怀顿了顿,才点头。
姜眠笑着把人带上楼去,心里格外开心他晚上来找自己。
一进屋,温馨的奶香味弥漫开来。
顾越昭一看见温矜怀,就直接把又醒来闹腾的孩子往他怀里一塞:“练练手!”
刚进门的温矜怀还没来得及,就接手了一个烫洋芋,浑身僵住,双臂像焊了钢板。
婴儿扭动着哼唧,温矜怀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紧张的表情,笨拙地调整姿势,手掌贴在孩子后背不敢扭动。
姜眠无意识出声:“左手往下一点,没关系的。”
温矜怀依言微调,婴儿立刻窝进他臂弯打哈欠。
顾越昭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当僚机:“哟,温总抱娃天赋异禀啊?”
姜眠倏地闭嘴,耳根红透。
抱了没一会儿,温矜怀已经汗流浃背了,不得不将睡熟的孩子放回小床,起身松了一口气。
“回家吧。”
闻言,姜眠怔怔仰头,刚好对上温矜怀指尖掠过她散落的碎发。
“我专门来接你的。”
“哟哟哟,专门呢!”顾越昭直接开始打哈哈。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双双出门。
灯光将他影子拉长,姜眠的影子悄悄叠进去。
顾越昭坐在床上吆喝着:“百年协议别忘了续签啊!”
这话让姜眠更加脸红了。
下楼时,温矜怀主动牵起她的手:“你喜欢的那家冰淇淋店明天上新款,要不要我给你送来。”
姜眠抿了抿嘴巴,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可以啊。”
“每天。”月光印出他微扬的唇角,“不止冰淇淋。”
想每天都来接自己就直说嘛!
姜眠偷着乐,却也不点破。
“好,什么都可以,换这款式来。”
夜风扑进车库,姜眠看着副驾上熟悉的蓝格薄毯,上面依旧是她喜欢的图案。
温矜怀发动引擎,车载导航响起清冷的声音。
“回家路线已为您规划完毕,前方路口请直行。”
他踩下油门,两侧窗外的月光与灯火流淌成河。
半个月过去了。
夏末初秋的京城褪去了几分溽热,行道树阔大的叶片边缘开始染上极淡的金黄,风穿过高楼间隙,带来一丝属于北方的、爽利的凉意。
今天,姜眠坐在车上,靠在车后座,目光掠过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街景,心底却像被这微凉的空气浸透,浮起一层薄雾似的惘然。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还在越海,不过数月,却仿佛隔了漫长的光阴。
这趟回来什么都没有干,全程陪着顾越昭坐月子,好在现在顾越昭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接下来只需要贺祁不需要自己了。
她手机里,还有孩子小小的照片。
皱巴巴红彤彤的一团,像颗刚破土而生的希望。
此刻想来,心口仍会泛起柔软的暖意。
小孩子真小真软,这是这半个月以来,姜眠最大的感触。
车子平稳地停在一家临街的咖啡馆前,温矜怀下午有个无法推脱的短会,便先送她来这里等候。
深褐色的木质门框,落地玻璃窗擦得锃亮,映出街对面行道树疏朗的枝桠和步履匆匆的人影。
她推门进去,风铃叮咚一响。
咖啡豆醇厚的焦香和烘焙糕点的甜暖气息扑面而来。
刚寻了个靠里临窗的安静位置坐下,侍者还未走近,另一串更清脆急促的风铃声自身后响起。
姜眠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门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年轻又熟悉的身影。
米白色的薄针织开衫,浅蓝牛仔裤,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知名药房标志的纸袋,脚步带着点匆忙后的微顿,目光在略显昏暗的室内逡巡,像是在寻找空位。
随即,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姜眠的视线里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隔着几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和散落的客人,姜芷萱脸上的表情清晰地从茫然转为惊讶。
最后沉淀为一种兴奋。
“姐!”
她捏着纸袋的手指紧了紧,朝她快步走了过去。
姜眠也顺势站了起来,笑容温婉。
数月不见,姜芷萱似乎清减了些,下巴尖了,眉眼间那股曾经被骄纵豢养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也黯淡下去,被一种更沉静、甚至带着点疲惫的东西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