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快步走到桌案前,铺纸研墨,笔锋如龙蛇游走,写下一封密信。
「彻查那冰兰身份及王修齐与图契的关键」
此时,帐内唯有笔尖与纸面摩挲的沙沙声,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前谋划。
祁珩将密信仔细封好,唤来暗卫,低声吩咐道。
“速将此信送给陛下,不得有误。”
暗卫领命,如鬼魅般消失在帐外。
祁珩转身,重新坐回宣璃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等彻查清楚,再做定夺。这屠南实在难以捉摸,你可有什么想法?”
宣璃微微皱眉,眼神凝重,她的思绪如风中飞絮般杂乱却又有序。
“屠南此人毫无章法,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就像一颗深埋的雷,随时可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爆炸,所以我们一定要提防他狗急跳墙。”
沉思半晌,又开口。
“而且,这次彻底翻脸,我怕他无所顾虑,羌州……。”
祁珩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我又何尝不知,我虽恨不得此刻就举兵踏平图契,将你所受之辱加倍奉还,可一旦开战,受苦的终究是两国百姓。这战火一起,便如洪水猛兽,难以遏制……所以,就算是要开战,也不能由大楚挑头。”
他抬头望向帐顶,仿佛看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心中满是矛盾与挣扎。
宣璃轻轻抚摸着祁珩的手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战争是最后的手段,我们先按兵不动,以静制动,或许能发现他更多的破绽。”
帐外,秋风呼啸而过,吹得营帐猎猎作响,似是在为这紧张的局势呐喊助威。
祁珩站起身来,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心中思绪万千。
祁珩转头看着宣璃,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这几日,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绝不让屠南再有可乘之机。”
“我身边有白饶,还有南鸢和北夙,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暗卫数量亦不少,此前是我疏忽大意,未曾让他们随行护佑,才致陷入那般险境。如今羌州局势已然如此,莫要再因我而浪费过多人手加以保护了。”
宣璃言辞恳切,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祁珩心中自是知晓宣璃身旁之人皆非等闲之辈,他们出手,寻常人等绝难近宣璃分毫。
况且,他深知她脾性,她既已将话语说到这般地步,便是心意已决,自己哪怕再多言语相劝,亦是枉然。
思及此处,祁珩满心无奈,只得微微点头表示妥协。
“那你近些时日定要多多提防,务必让他们时刻相伴,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你。待羌州之行圆满结束,我们便即刻撤离此处,返回大楚,以免再生变数。”
祁珩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他紧紧握住宣璃的手,似是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宣璃轻轻抬起手,带着安慰的意味,缓缓拍了拍他的手臂,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试图以此驱散祁珩眉宇间的忧虑。
“你瞧瞧,怎么如今还像对待小孩子那般对我不住地嘱咐?我又不是那懵懂无知、需要处处庇护的孩童了。你且放宽心吧,我心中有数,自会多加留意的。”
果不其然,之后几天,图契骚扰愈发频繁,仿若汹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楚军队虽日夜坚守,以血肉之躯铸就坚固防线,拼尽全力抵挡来犯之敌,然仍有狡黠之徒,趁大楚军队轮值交替、岗哨换防的间隙,如鬼魅般悄然潜入,肆意骚扰边境百姓。
一时间,羌州大地鸡犬不宁,百姓苦不堪言,哀嚎声与战火硝烟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空。
吴思成满脸焦虑,心急如焚地亲自前来拜见祁珩,一入营帐,便“扑通”一声跪地,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祁王爷,您乃我大楚战神,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如今羌州深陷水火,百姓惨遭涂炭,唯有您能解此危局。恳请王爷出兵,击退图契,还羌州安宁。”
祁珩紧蹙眉头,内心如被重石压着,沉闷且纠结。
他怎么会不想出兵,那天晚上他甚至都想直接杀了屠南,然后带人屠了图契皇宫,可他不能那么做。
再者,出兵是要皇帝下旨的,他虽有出巡先斩后奏之特权,可事关两国战事,他没有圣旨哪里能贸然进攻。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奈与苦涩:“吴将军,你且起身。本王并非坐视不管,只是这其中隐情复杂,不可贸然出兵。”
吴思成一听,顿时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不解。
他本就是个直肠子,心思单纯,不善权谋,只知战场杀敌。
在他看来,敌寇当前,自当奋勇迎击,哪有诸多顾虑?当下心中便涌起一股怒火,气冲冲地说道。
“王爷,您为何如此瞻前顾后?这岂是大将所为?您空有战神之名,却畏敌如虎,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说罢,他仍觉不解气,又嘟囔了许多难听之语。
祁珩脸色微微一变,心中虽有不悦,但也并未发作,他理解吴思成的急切与莽撞,只是这背后的局势,一时半会儿难以解释清楚。
一旁的宣璃却听不下去了,她柳眉倒竖,凤目微眯,须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仿佛裹挟着冰刀霜剑,直直刺向吴思成。
“吴思成,你活腻了吧?”
言语间,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愤怒而变得滚烫。
吴思成被宣璃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弄得一愣,他着实没料到宣璃会这般激烈地反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他那倔强的性子瞬间被点燃,犹如被挑衅的公牛,脖子一梗,大声说道。
“殿下,我敬您是女子,不与您多作计较。可您瞧瞧,这羌州百姓如今在图契的骚扰下苦不堪言,生死悬于一线,王爷却在这儿犹犹豫豫,不肯出兵,这难道就是正确的做法?”
宣璃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怒极反笑。
“呵!”
她莲步轻移,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步步紧逼吴思成,每一步落下都似重锤砸地,震得人心头发颤。
“我倒是不知,我大楚的将领什么时候只需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