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张毕德身着玄端礼服,头戴爵弁,足蹬赤舄,腰束革带,佩玉鸣鸾,神采奕奕。他乘着骏马,披着红绸,由傧相导引,率迎亲队伍。
其后,四轿夫抬花顶大轿,轿身雕龙画凤,华美非常,徐徐而进。一路上,鼓乐喧天,笙箫并奏,花炮轰鸣,声震云霄。庄中丫鬟与圣女皆列队两旁,衣袂飘飘,笑靥如花,以迎新人。
及至宫北有思堂,但见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堂前设香案,烛台熠熠,映照满堂喜气洋洋。轿夫稳压轿辇,新娘轻启轿帘,缓缓而出。其头戴凤冠,冠上珠翠摇曳,霞帔披身,光彩照人。她踏红毡而行,跨马鞍而过,遂至堂前,与新郎并肩而立,行对席之礼,两人情意绵绵,宛如天作之合。
此时,张全德立于堂中,满面喜色,说道:“今日你们二人喜结连理,老夫心甚悦之。当年祖师创立宫庄,一生寻觅葵花神功,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历经数代,方有今日基业。祖师临终之际,遗命张家世代祈天求子,务要诞下男婴,以承葵花神功,使家族昌盛,光耀门楣。今尔等成婚,当谨记祖训,共谋家族兴旺。”
跟着他又对雪黎说道:“今日,我把有思堂赐给你,你就是有思堂的堂主,也是我儿张毕德的正室妻子,我宫庄的规矩,凡是正室妻子,入门后姓与名中间要多一个字,这字就是你所在堂的堂名,既然你已改名,不但要为张家传宗接代,以全祖训,亦要担任起堂主的责任...”
张全德续道:“虽老夫一生未尝持剑,但祖师有令,要张家世代勿忘剑道,既然你嫁给了张家,那以后就由你来督促我儿习剑吧。”
说着张全德拿出一本剑谱,递给了一旁的佣人。佣人用托盘接书,缓步至雪黎身前,将盘轻轻放在地上。雪黎虽盖头掩面,然目下已隐约见书,心知其重,遂盈盈下拜,向张全德磕首一礼。
当夜,洞房之中,红烛高烧,映得锦帐流光溢彩,张毕德走至新娘雪有黎旁,以指为梳,徐徐揭开她的红盖头,一时四目交投,情丝万缕,缠绵悱恻,缱绻难分。
二人遂执合欢酒盏,交臂而饮,酒香盈室,他们相视而乐,情意更浓。
忽然,窗外黑影一闪,雪有黎骇然,惊呼大叫起来。黑影矫健,翻身侧步,瞬息已夺步到雪有黎前,她腰间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张毕德眼疾如电,反应神速,右掌疾出,向黑衣人击去。二人霎时交手,剑影掌风,交织成网。
黑衣人凌空一跃,侧踢如风,一脚将张毕德踹在床上,剑锋一转,已搭在他的颈上。张毕德大惊失色,然定睛细观,方知黑衣人是楚寻。但见她似有万般怨怒欲倾泻而出。
张毕德起身怒道:“你...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去庄西找那贼人么?”
见黑衣人并非歹人,雪有黎心中稍安,幽幽道:“楚寻姐姐去庄西办事,夫君仓促未及具帖延请,实乃疏慢之过,还望姐姐宽宥。今既蒙姐姐玉趾亲临,我与夫君共行跪拜之礼,以表敬忱,聊补今日不恭。”
说着她欲跪下向雪有黎磕头,这时,张毕德将那脖颈上的剑拨到一旁,便抓住楚寻的手腕,将她拉出了屋外。
张毕德轻声问道:“你这个丑女,为何私闯我的宅邸,还穿成这样?难道...你想行刺我不成?”
楚寻道:“张大哥,你为何骗我?借着传令大典之名,却与这女子在此处成亲,行那合卺之礼?”
张毕德回道:“我起初把黎儿送进寻思堂,与你住在一处,就曾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那时你已知晓,今日我与她成亲有何不妥?岂能说是瞒着你?”
楚寻嗔道:“可是张大哥,你当初承诺我,若是我向那贼人要来《葵花宝典》,你就立我为正室,如今我已要来宝典,你岂能说话不算呢?”
张毕德又惊又喜,他左右环顾,见四处无人,把楚寻拉到暗处,急忙对她说道:“你真的要来了秘籍?快...快给我看看。”
张毕德心急如焚,竟失了往日沉稳,双手于楚寻周身胡乱翻寻,举止无状。楚寻心下骇然,往后退了一步,蹙眉嗔道:“平日里那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少庄主,今竟为了一本秘籍,失了分寸,手作这般孟浪之态,全无礼数。难道...这书于你而言,竟然这么重要吗?”
张毕德怒道:“你这女子长得如此丑陋,难道还害怕男人占你的便宜不成?还不快把秘籍拿来?”
楚寻从怀中拿出一张残页,递在张毕德手中,张毕德迫不及待得打开,借着昏光,见上面写着:“...虚实开合,以气凝神,气出丹田,聚顶百会,八卦游走,聚化成真,葵花向阳,肾水为阴,以阴覆阳,以阴为本。心转剑随,点点乾坤,仙人指路,云端再现,流星飞堕,鹤唳九天,花开见佛,剑动千山,飞燕穿柳,辟邪再现...”
张毕德怒形于色,一把将手中的残页扔在地,声色俱厉道:“你竟如此大胆,寻不得真秘籍,便以假剑谱来骗我!我岂是不识《葵花宝典》之人吗?你为图正室之位,竟使此等拙劣伎俩,实乃可笑至极!我断不会娶你这般女子为妻。然念在你曾为我奔波劳苦的份上,我姑且留你在庄中,望你日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