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十八弯,两边是起起伏伏的山,偶尔还能看到羊群在青山间低头吃草。
卫瓷的记忆随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慢慢复苏。
和蔼温柔的父母,沉稳宠溺的两个哥哥,见面热情招呼的婶子大爷,这些都是原主短暂的生命里最珍贵的记忆。
原来的卫瓷并不像其他傻子那般流着口水傻笑,她从小就很安静,再加上长得唇红齿白,像个玉娃娃,屯子里的人看见她都会笑眯眯打个招呼,塞上几个野果野花。
当然哪个地方都有败类,在原主九岁那年差点被一个老光棍占了便宜后,她就再没一个人出过门,身边永远跟着大哥或者二哥,只是后来的大哥去当了兵,她就很少出门,一直待在家里。
牛车在一路晃荡和三婶怒骂中来到了一座大桥上,度过大桥就是一棵百年梧桐树安静伫立。
马沟子屯是个大村,刚一进去村口,不少坐在麦场里唠嗑的大娘婶子就抬头看过来,在看见安静依偎在卫青风身边的卫瓷时,一拍大腿,嘹亮的嗓门传出去老远:“唉呀妈呀!这不是阿瓷吗!搁哪儿找到的?”
“可不是咋的!小阿瓷这是跑哪儿去了?可让屯子里的人一顿好找。”
牛车不多会就被围了起来,卫瓷雪白的小脸上多了一个手指印,把她吓得直往卫青风身后藏。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些女人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咦?卫老三,你媳妇这是咋了?呦!青苗丫头你头上咋流血了?你们这是被猪撞了啊?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卫老二一家刚抬起屁股准备悄悄溜走,结果就被人一把拽住,一扭头就对上好几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好奇心傻子都能看出来。
卫三婶憋了一路的嚎啕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开始嚎,边哭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卫青苗头上,涕泪横流也不耽误她口齿清楚的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错愕,惊讶不已,看看卫二叔一家,再看看卫三叔一家,最后目光落在卫瓷兄妹身上。
卫瓷眼眶微红,小脸苍白,双手不安的揪紧卫青风袖子,在众人看过来时,两滴清泪恰巧滚落,把大娘婶子们看的揪心不已。
“哎呦!造孽啊!阿瓷这么乖,又有大哥二哥养,你们二房三房丧了良心害她啊!”
“就是就是!以前你们大哥对您兄弟俩多好?你们娶媳妇生孩子的钱都是你们大哥凑出来的,你大哥都还没过头七呢,你们就作贱他的儿女!也不怕晚上你大哥两口子来找你们!”
村里年纪最大的吉阿婆敲着拐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卫二叔卫三叔,恨不得直接将拐杖一把戳他们脸上。
顶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卫青苗强装淡定:“我们没有,我们也没想到青浩会干这样的事,我们一直都很照顾青风阿瓷的,这一点我们左右邻居可以作证的!”
众人虽然不信,可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到底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想来青浩也是想左做了错事。
卫瓷垂下眼眸,下一瞬身子摇晃起来,把卫青风吓得肝胆俱裂,立马伸手扶住她,语气焦急:“阿瓷!你咋了?”
卫瓷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小脸煞白,卷翘睫毛被泪水打湿长一缕一缕的,看着好不可怜:“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咱们家的东西……”说着,卫瓷捂住心口开始哀哀哭起来。
“你走后,二叔三叔把咱们家搬空了,是我没用,没有守好家,被哥哥姐姐带出去卖掉差点回不来,还拖累整个屯,让你们辛苦找我这么久……呜呜……我快吓死了……”
装柔弱,谁还不会怎么的,这可是她从小练到大的技能,比吃饭喝水还自然。
悲痛的哭声让卫青风鼻子一酸,差点跟着掉泪,手指轻柔拂去妹妹脸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卫青风声音哽咽:“阿瓷不哭,不怪阿瓷,阿瓷怎么会想到要防着自己亲人,阿瓷不是没用,是哥哥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兄妹俩抱头痛哭,把周围大娘婶子看的跟着掉眼泪,同时又愤怒厌恶的看向卫二叔三叔两房人。
这就是他们说的好好照顾?把人家里都照顾空了?
承受着旁人的目光,卫青苗恨得咬牙切齿,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看向卫瓷的眼神几乎要喷火,谁知,下一秒,正在哭泣的卫瓷从卫青风怀里抬起头,一双含笑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她,红润的嘴巴张开,余生吐出几个字,差点让卫青苗吐血。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卫青苗眼神恍惚起来,看向那张芙蓉面,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那个风光无限的卫瓷,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卫瓷,那个让她嫉妒了一辈子的卫瓷。
手指用力攥紧,掌心掐出一个月牙形的血印,卫青苗好像看不到疼一般,陷入自己的魔障里,等她被一巴掌打醒后,只来得及听到了大队长一拍手直接让人帮忙去二房三房搬东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