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倒退着离开了包厢,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雕花木门。
她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确实很少有客人允许她们在包厢里全程服侍,能进拍卖会包厢的那些人,不是一方巨贾就是隐世强者,哪个不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前来?
拍卖会的规矩虽说是“花钱租包厢必配侍女”,但大多数客人都会像赶苍蝇一样把她们轰出去。
“这位公子倒是和气。”
年纪稍小的侍女摸了摸束袋,里面沉甸甸的金币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她偷偷数过,足足二十枚金币,相当于她们半年的例钱。
她的眼神隐隐发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才十多枚银币而已。
年长些的侍女赶紧按住同伴的手,压低声音道:
“快收好,让管事的看见又要克扣。”
两人加快脚步转过回廊,鎏金裙裾在猩红地毯上扫出细碎的声响。
包厢内,李乘风慵懒地陷在云锦软椅中。
这张用上好紫檀木打造的座椅通体泛着暗紫色流光,扶手处镶嵌的避尘珠正散发着淡淡清香。
李乘风屈指轻叩鎏金扶手,目光穿透面前那道水纹般的灵光屏障——这是用南海鲛人泪炼制的“窥天幕”,从外看只是一面铜镜,内里却能纤毫毕现地俯瞰整个拍卖场。
神识第三次扫过包厢每个角落,连地砖下的暗格都没放过。
确认没有留影石或窥心阵之类的把戏后,李乘风嘴角微扬。
这拍卖会主人倒还算懂事,知道客人最忌讳暗中窥探。
李乘风指尖突然一顿,在座椅底部摸到道几乎不可察觉的凹痕,待看清那是个被抹去的家徽印记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这包厢原来的某位主人,下场不太美妙啊。
楼下传来清脆的玉磬声,拍卖师正拖着长长的唱腔宣布开场。
李乘风的目光却落在对面楼上的天、地、玄字包厢,那里有团连他都看不透的黑雾。
袖中的炙焰突然开始发烫,李乘风轻轻按住躁动的法宝,难道今晚的事情有变?但愿不要空欢喜一场。
李乘风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拍卖会名单上烫金的字迹,在“凝元丹”三个字上微微一顿。
这份名单他已经反复查看了三遍,丹药依然安静地躺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与他之前得到的情报分毫不差。
“奇怪...”
李乘风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青瓷茶盏。
窗外传来拍卖会场的钟声,拍卖会场特有的魔法微风透过结界的特许缝隙钻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李乘风的目光在名单上其他拍品间游移:深海鲨人齿、千年锻岩铁、极为罕见的《鬼方虫谱》...每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却偏偏与他所需都有些关联。
茶盏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李乘风突然失笑:
“我这是草木皆兵了?”
房间的玄关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金碧辉煌的墙面上。
李乘风望着自己晃动的影子,想起十多年前那一场场大战。
当年被他追杀的那些元婴大修,如今坟头青草都该有丈余高了。
这些年隐居悬空岛,几乎没有在大陆上出现过,修仙界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他这号人物。
“总不会有人...”
他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却听见楼下传来悠扬的钟声——拍卖会已经开始。
与此同时,四楼天字一号包厢内,鎏金香炉吐出的青烟在空气中蜿蜒盘旋。
拍卖行东家赵四海正躬身站在雕花屏风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前面十余名男女如同泥塑般垂首肃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这些平时都要他仰视的宗师、大师级前辈也毕恭毕敬的站着。
包厢四角悬着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照不亮屏风后那人笼罩在阴影中的面容。
唯有当那人端起茶盏时,修长的手指在珠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这么多年了。”
茶盖轻叩杯沿的声音让赵四海浑身一颤:
“这场戏总算要开场了,有些人还是耐不住寂寞啊!”
众人把头垂得更低,屏风上的仙鹤纹样在他们紧绷的衣料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隔神屏幕传来大厅喧哗的人声,一阵微风掠过,终于掀开了屏风一角。
珠光流转间,隐约可见那人左颊上一道诡异的图腾标识——正是名震天下的“夺魂剑”何不二最醒目的标记。
当年出云学府最骄傲的学子之一,如今已是传说中的人物。
赵四海的膝盖突然有些发软。
他想起一个月前,这位大人物突然造访时带来的那种压迫感,以及那句轻飘飘的吩咐:
“拍卖会场按原定名单进行,不许有任何变动。”
楼下的铜锣突然敲响,何不二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