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再度没有得逞,月华灼灼。
夜已深。
拂苏叫上龙年礼,直向二楼而去。
张碧逸心里奇怪,忍不住问道:“拂苏姐姐,夜这么深了,龙弟还跟着上去干什么?”
拂苏一愣,笑着反问道:“那张公子的意思是?”
张碧逸理直气壮道:“拂苏姐姐,龙弟好不容易过来,我要和他抵榻夜谈!”
龙年礼大吃一惊,连忙拒绝:“张兄,这可不好。”
“有何不可,你我金兰结义兄弟,实则比亲兄弟还亲,哪有那么多顾忌?”
没在双龙谷,张碧逸的言行,越发洒脱无形。
“额,诶——不瞒张兄,我,我一个人独自睡惯了,和别人睡不习惯。”
龙年礼口舌笨拙,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理由。
“那我们就不睡,促膝而谈。”张碧逸似乎铆上了。
龙年礼无可奈何地望向拂苏,似乎在请求脱困之法。
拂苏的美眸中,闪现一抹狡黠。
她微笑道:“这样也好,你们兄弟见一次面的确不容易,夙夜倾谈,要得!”
龙年礼的脸都润透了。
幸好夜间又喝了几杯果酒,不然还真一下子就露馅了。
他恨恨地带着埋怨的语气道:“师姐——是不是今晚就不聊家事了?”
拂苏笑道:“师弟,家事不急,明天再聊。”
她故意道:“你和张公子,还是不要聊得太晚,早点歇息。”
拂苏把“早点歇息”的语气咬得挺重。
龙年礼局促不安,羞恼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张碧逸拉住他的左臂,另一只手扶上他的右肩,连拖带推,二人一起进了张碧逸休息的房间。
拂苏笑笑,脸上有不可名状的神情闪现,似喜,如忧。
她娉娉婷婷转过身,上楼而去。
进了房间,龙年礼心跳如鼓。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正色道:“张兄,你我兄弟情深,今晚,我们不眠,就长坐而谈,你看如何?”
张碧逸高兴道:“龙弟,感谢你不嫌弃我,自当如此!”
张碧逸提起桌上的茶壶,给龙年礼倒了一杯。
两人就这样分坐在桌边绣凳上,开始了夜话长谈。
张碧逸从和龙年礼分别后一路讲起。
他动情地说:“龙弟,和你一别后,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恨不得立马掉头不再前往关中!”
“也不知道在这湖山镇盘桓了十数日,是不是就是因为舍不得你而逗留的?”
张碧逸情真意切。
龙年礼听了,心里很是受用。
张碧逸讲起了谈家凸的事。
龙年礼对谈埠垄的遭遇深表同情,也觉得周员外实在是可恶且狠毒。
张碧逸又给他讲到了晨起的尴尬,龙年礼既好笑又难为情。
听到张碧逸和谈碧莲被卡罅隙之时,龙年礼又是担心又是揣摩,这谈碧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在讲到谈家父女催促张碧逸离去,不愿他惹上麻烦时,龙年礼对他们的善良有了新的认识。
得知周扒皮一行不得不兑现三件事时,龙年礼由衷赞道:“张兄,惩恶务尽!恶人自然要让恶人磨!”
张碧逸地眼睛都瞪圆了:“我是恶人?”
龙年礼哈哈大笑:“你当然不是恶人!不过,在恶人面前做恶人,必须的。”
张碧逸悻悻道:“我才不当恶人呢。”
龙年礼神秘兮兮问:“张兄,你觉得谈姑娘怎么样?”
“什么怎样?不就是一个没娘的苦命丫头。”
说到这里,张碧逸蓦然惊觉:“自己和谈碧莲何尝不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说不定,她的娘亲还在,而我的娘亲,却永远没了。”
龙年礼见张碧逸脸现悲色,知道娘亲这个字眼,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龙年礼的眼睛,也不觉湿润了。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张碧逸,示意他擦眼。
张碧逸接过一看,这是一幅绸缎手帕,鹅黄色,中间绣着并蒂莲。
张碧逸好生奇怪,龙弟还真是个讲究人,手帕都随身准备有。
而且,这手帕显然价值不菲。
张碧逸还是没有用那手帕擦拭泪水。
他挥起衣袖轻轻在眼角一拭,便将手帕递还给龙年礼。
张碧逸顺手抓住龙年礼的双手,万分感激地道:“龙弟,虽然你不愿告诉我你的家世,但你对我的真心,我是真心感受得到。”
“你的生活很讲究,出生也肯定不凡。但你不嫌弃我,救我护我,此生我就是拿这条命,也报答不了龙弟你的恩情呐。”
龙年礼连忙阻止他:“你我兄弟一见如故!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讲究那么多?我的情况,以后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合适的时候?”张碧逸纳闷。
不过,张碧逸想了想,真诚地说:“龙弟,你不愿告诉我,肯定有你的难处。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我不会为难你做任何事情,现在是,今后是,这一辈子都是!”
龙年礼高兴万分,连连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