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棣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上是几个穿着红军军装的战士,几个大人,还有两个小孩。
个个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
“咳咳咳。”
书房外传来了咳嗽声。
黄棣转身一看,许杰扶着龚礼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人老了,熬不住夜了,让黄先生久等了。”
龚礼披着一件外衣刚见面就开始道歉。
“龚市长,您不用这样。
我跟龚行算是战友,您有什么直接说吧。”
“好好好。”龚礼一个劲得点头,“那小子偷偷去当了兵,还瞒着我这么久。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还好有黄先生您的照顾。”
听到龚礼这么说,黄棣大概知道,龚行估计没把坠机的具体情况告诉他爷爷。
“您先坐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黄棣上去扶了一把。
龚礼和许杰的目光都落在了黄棣手上的照片上。
“不好意思,我看照片中的人有点脸上熟,所以就拿起来仔细看看。”
黄棣感受到他们俩的目光,赶忙道歉,又把照片放了回去。
“没关系。
不过照片里的人,黄先生是不可能见过的。
这是我父亲,在长征时拍的照片。
里面的几个人,早就去世了。”
龚礼解释了一下。
黄棣听到“长征”两字,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清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您能跟我说说这张照片里的人吗?”黄棣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正好,我要找你的事也跟这张照片有点关系。”
龚礼看着那照片说道。
许杰将照片拿了过来,然后给龚礼和黄棣都倒上了茶水。
“大概是1934年12月吧。
但是我父亲也才16岁,跟着部队突围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小村子。
那个村子被山贼血洗了。
只有照片里那个戴帽子的小孩还有口气。
于是就把他给带上了。
等他醒了之后,问了才知道,他叫阿信,还有一个相差一年的弟弟叫阿诚。
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在那个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部队经过的时候,那个村刚好被山贼洗劫了。
村民逃的逃,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他和他弟弟走散了。
当时我父亲的部队也在被敌人追赶,没法安顿阿信,更不用说放他回去找他弟弟了。
于是就一直带着他。
谁知道,这一待,便是待了一年多。
阿信也已然成了红军的小战士了。
当时他才14岁。
这张照片就是我父亲他们承认阿信成为红军战士时,一个外国记者帮忙拍的。
当时形式比较紧张,物资也很匮乏,他戴的那顶军帽,还是我父亲的。”
“后来几经辗转,我父亲因为负伤,不得不就地养伤脱离了部队。
等他再次归队,那已经是长征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之后,扶桑国入侵,战争全面爆发。
别说找人了,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儿。”
“等到抗战胜利,新华夏建立起来,我父亲才查到了阿信的消息。
他早就牺牲在了长征路上。
为了找阿信的弟弟,我父亲就主动退了伍,申请去了那个村子的归属地做政工工作。
也亏了这张照片,还真让他找到了阿诚。
当时阿诚被逃出去的村民带走了,后来加入了当地的民兵。”
“再后来,阿诚牺牲在了高丽战场上。
留下了一个儿子托付给我父亲。”
“他们兄弟俩连个姓氏都没有,孩子送过来,我父亲干脆就把孩子的户口入到我家了。
我也就有了一个弟弟。叫龚信诚。”
老人深深地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比我聪明。
恢复高考后,考进了一所军医学校。
我呢,则早早的去当了兵。
这小子跟我说,以后我在战场不管受多严重的伤,他都能给我治好。
没想到,两年之后,南边出事了。
我和信诚真的一起进了战场,还是同一支部队。
我当时还是个班长,他是随军的卫生员。
其实,打回去也就用了一个月时间。
不过后来十年间,陆陆续续冲突不断。
我们都在当地找了对象,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有一次他去给当地村民义诊,遇到了敌人。
等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和一部分村民已经被抓走了。
我带着人一路追赶,在一个国境线上的山洞里,堵住了他们。
足足对峙了三天。
我好不容易才把那帮猴子熬死,救出了信诚他们。
没想到,居然又来了一大股敌人。”
龚礼说到这里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我们一路被撵着跑,三天没合眼,我们都已经到极限了。
我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我的战友,一个个留下来垫后,一个个跟敌人同归于尽。
最后,就当我准备留下来断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