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独孤行几乎都在帮陈十三搭屋子。他每天清早爬起来,扛着木头、竹子,打地桩。
苏清岚偶尔被逼着帮手,拖几根竹子便满脸不耐,嘴里嘀咕着“凭什么帮这妖人”,却总被小四暗金蛇瞳一瞪,只得悻悻干活。
屋子渐渐有了模样,占地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前堂宽敞,铺竹地板,堂中置一矮桌,可对弈品茶。卧室在后,隔出两间,一间是独孤行留给自己的,另一间是给陈十三的,中间用竹帘隔开,留点隐私。屋后还挖一小灶,柴火炊烟,孟怀瑾经常在此煮粥。
另外,陈十三还嫌屋前没东西,叫独孤行挖了口井,至于井水,自然而然是来自于天湖。不止如此,独孤行还照陈十三的吩咐,在屋旁空地上搭了个凉亭。亭前立了块青石碑,陈十三亲手刻下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是哪来的词句,独孤行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奇怪师父懂得特别多。
独孤行抹了把额前汗水,立于凉亭石阶前,望着那新刻的石碑,终是忍不住道:“师父,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话没说完,陈十三已是一记板栗敲在他脑门上,疼得少年倒吸冷气。
“什么叫做当?”陈十三负手而立,斜睨着自家徒弟,“为师本就是。“
独孤行揉着发红的额头,低声嘟囔:“莫不是拜了个假师父......“
“嗯?“
少年顿时噤若寒蝉,只是心里那本账册上,又给这不着调的师父记了一笔。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月,陈十三的陋室终于完工。屋子虽简陋,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住起来倒也舒坦。独孤行站在屋前,看着篱笆、凉亭、井水,觉得这地方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
这天中午,孟怀瑾从玉簪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独大哥,过几天咱们就能到青禾镇了!我今儿走了好远,算了算路程,最多七八天就到!”
独孤行“哦”了一声,挠挠头,说实话,他连青禾镇是啥地方都忘了。他坐在木桌上,随口问:“青禾镇……是啥样的?”
孟怀瑾愣了一下,瞪大眼:“独大哥,你连青禾镇都忘了?那可是福地南边的大镇!街上有好多铺子,还有个大面馆,里面的素面可好吃了,你还请过我吃饭咧!”
独孤行听他说得滔滔不绝,心里却没啥波澜。他垂首思忖片刻,忽而抬头:“师父,我是不是该出去看看?”
白石桌上,苏清岚正举杯欲饮,闻言顿时将茶盏重重一放:“对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去?这破地方,我早待够了!”
陈十三眼皮微抬,斜睨道:“你还想走?想得美!”
苏清岚眸中寒光乍现:“你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青瓷茶盏在指间轻转,陈十三悠悠啜了口茶:“是又如何?“
苏清岚面色骤寒,五指扣住石桌边沿,看上去就快要发作了。
独孤行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苏兄,别激动。时机一到,师父肯定会让你出去的。”他略作停顿,话锋忽转:“话说,苏兄你住哪儿?”
苏清岚一噎,瞪他一眼,心中暗恼:若非这家伙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我早就将他诓回莲花道观,何至于在此受这晦气?
“与你何干?“苏清岚冷冰冰底说出这四个字。
独孤行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转头望向陈十三:“师父,弟子可否......”
“不可。”二字截铁斩钉,陈十三都不带犹豫的。
独孤行怔了怔:“为啥?”
陈十三搁下茶盏,语气淡若秋水:“前些时日你在外头惹的祸事,莲花道观的人个个视你为眼中钉。你现在出去,保不齐就被人认出来。到时候,莲花道观的人追上来,怕是不出三里,你小子便要被人剁碎了喂狗。”
独孤行瞳孔微缩,一脸茫然:“啊?我......我竟做过这等事?我干了啥?”
陈十三假装摇头叹气,“唉,说此事可大可小,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清虚台上发生了什么吗?”
独孤行一脸茫然,“额,只记得苏兄她给了我一剑,其他不太记得了。”
苏清岚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抽,心想:这家伙,怎么只记得这个?
“不记得就对了,你这臭小子把别人莲花观的圣女拐走了,还杀了别人的圣子,最后还放出个老疯子,将清虚台砸得个稀巴烂!真是罪大恶极!!!”
陈十三说得绘声绘色,听得独孤行一愣一愣的。
“苏兄,我真把莲花观的圣女给拐走了吗?”
“额...差不多吧。”苏清岚心中哭笑不得。
陈十三没理苏清岚,继续对独孤行说:“总之,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乖乖待在这儿,等风头过了再说。”
接住他又转头看向孟怀瑾:“对了小鬼。我最近算出青禾镇不怎么太平,你到镇上之后,只管低头吃饭,闷声睡觉,就当自己是个会喘气的泥菩萨,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