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褒儿随侍在銮驾旁边,看向江娇娇的眼神带着愧疚和不安,她已经尽力的牵绊住太后了,可是……刚得到消息,已经睡下的太后又重新起身来。
    “参见太后娘娘——”
    “参见太后娘娘——”
    “参见太后娘娘——”
    众人齐声跪下行礼,连宸王李琰和熹贵妃陈金儿也不例外。
    江娇娇则悄悄地抬起头,目光好奇地投向坐在高位的太后,太后礼佛,少现于人前,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后。
    陈金儿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太后,她之前曾远远地见过太后一次,但并未看清面容,只觉得是一个无欲无求,一心求佛的老太太。
    然而,陈金儿深知宫廷中的复杂性,明白不能仅凭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
    这不……听到皇帝要废后,如此夜凉,也要驱銮驾而来。
    别说陈金儿和江娇娇。
    就连皇帝都有些出乎意料,躬身行礼问安,“参见母后,母后怎会来此?”
    “你要废后?”
    太后的声音温和慈祥,仿佛只是在与皇帝闲话家常。
    可就是这样闲话家常的语气,让皇帝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母后,皇后狠毒,谋害妃嫔皇嗣,不配为后……”
    “崔家不可废后。”
    短短的六个字,却如同泰山一般沉重,直接斩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的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母后……”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不满。
    然而。
    太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保持着那副慈祥温和的菩萨模样。
    銮驾旁的老嬷嬷面色沉静如水,手中捧着一只精美的雕龙木盒,缓缓走了过来。
    她将木盒递给皇帝。
    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先皇的遗旨,请皇上过目。”
    皇帝接过木盒,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打开盒子,取出里面明黄的诏书,仔细看了起来。
    随着每一个字映入眼帘。
    皇帝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抬头看向太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缓缓躬身,“儿臣遵旨。”
    老嬷嬷收回圣旨,重新放进盒子里。
    “哈哈哈——”
    “哈哈哈——李宗圣!我说过,你废不了我!本宫永远都是皇后!”
    皇后捂着自己的脸,发出一阵尖锐而疯狂的笑声,笑声在夜空回荡着,仿佛要将整个宫廷都惊醒。
    太后的眼神从皇后的身上扫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和悲悯。
    然后停留在熹贵妃和她的肚子上。
    但并没有停留太久,接着,太后的目光又落在了江娇娇身边的宸王身上。
    当她看到宸王时,脸上露出了一片刻的失神。
    不过,这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太后再次看向皇帝:“瑞儿为国祈福二十载,已经深得梵音高僧的真传,不久之后便会回京,皇帝身边正缺少一位国师,我认为瑞儿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声音慈祥,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皇帝的脸色再次难看无比,“是母后的懿旨吗?”
    “是。”
    “儿臣遵旨。”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流,仿佛陌生人一般疏离和淡漠。
    明明是母子,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情。
    得到满意的答复。
    太后脸上的慈祥好似更浓了几分,“夜深了,皇帝也早点休息。”
    “起吧。”
    太后轻轻一声。
    銮驾立即抬起。
    太后低头对着銮驾旁边,屡屡往江娇娇身上看的袁褒儿道,“陪了哀家一日,你也累了,随她们出宫吧。”
    “是。”
    袁褒儿赶紧行礼应是。
    随后,銮驾离去。
    抬着銮驾的人脚步轻盈,好似踏雪无痕,没有一丝声音,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就像从未出现一样。
    皇帝缓缓起身。
    他看向得意洋洋的皇后,眼神里是无尽的厌恶和憎恨。
    “幽禁凤仪殿,永世不得出,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不——”
    皇后瞬间惊恐尖叫,“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李宗圣!表哥!不可以!不要!啊——”
    皇帝背过身。
    直到皇后被嬷嬷们拖走,都未曾回头。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白日里金碧辉煌的皇宫殿宇笼罩的朦胧的夜色下,屋檐的铜兽像是一只张大了嘴巴的怪兽。
    吞噬了所有的疯狂和怨恨。
    ……
    夜色深沉如墨,凉意丝丝缕缕渗透到人的骨血之中。
    马车里,江娇娇紧紧握着宸王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但无论怎样努力,那双手始终没有丝毫温度。
    “阿琰……”
    “阿琰……”
    “阿琰……”
    她轻声呢喃着,每一声呼唤都饱含着关切和担忧。
    宸王终于有了反应。
    江娇娇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歉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